黃金年代從1977開始

第90章 戰天鬥地,練凝聚力,練戰鬥力

錢進將徐衛東送入打投所、將周耀祖送進七膠廠,更將王東送進國棉六廠的保衛科。他已經成了突擊隊的神!

如今他在勞動突擊隊擁有說一不二的威信。

經過這次打擊走私犯行動,社員們是徹底服了他。

因為所有人都跟著沾光了:有訊息傳出來,考慮到城市治安問題加上他們立了集體功,勞動突擊隊要全員併入治安突擊隊!

這讓所有隊員激動不已,對錢進也感謝不已。

他們確實該感謝錢進。

因為事情就是錢進在推動。

錢進跟黃永濤商量,增加治安突擊隊人手,但不用治安所發補貼了,由居委會進行補貼。

黃永濤很樂意。

現在國家財政緊張,治安突擊隊的補貼一直由各街道治安所負責。

如果泰山路居委會願意幫助治安所出錢,且治安突擊隊增加人數,那對治安所來說是好事:工作壓力小了很多,甚至以後他們都不用值夜班了,派治安突擊隊員值班就行。

而居委會願意出這部分補貼,是錢進跟魏香米承諾了,他會主持組辦一家小集體企業,每個月至少給居委會創收5000元!魏香米一想,如果以勞動突擊隊為主體創辦的小集體企業能每個月給居委會創收五千元。

那麼居委會為他們額外開支幾百塊錢不算事,她這個代主任可以拍板答應。

另外,一旦這小集體企業辦成對她來說還有更重大的意義:她現在著急能上位居委會當主任,可她是婦女主任,要想上位並沒有那麼順理成章。

可是如果她做代主任期間做出了成績,那在上級領導眼裡自然可以加分,就更有把握上位當居委會主任了。

所以錢進很輕鬆的推進了這件事。

現在唯一問題就是怎麼成立一家能月創收幾千元的小集體企業。

這跟集體下鄉支農有關。

上次支農五支隊伍分開了。

這次支農全大隊在一起。

五十多號人大清早就整好隊伍,綠色的解放簷下落上了白露,軍綠挎包裡塞著搪瓷缸和食物,每個人的褲腿都打了綁腿。

腳踏車後座綁了袋子,有米有面有凍肉等各類物資。

錢進解釋說生產隊委託他在黑市換的:“這不是光明正大的事,路上有人問,咱們就說是咱去下鄉支農給農民兄弟們帶的物資。”

“到了生產隊別提這事,涉及到一個合理分配問題,咱們不多嘴,讓人家隊集體自己研究。”

隊員們沒多想,紛紛點頭說是。

錢進特意請來了魏香米來進行動員。

魏香米需要展示自己的機會。

為此她利用自己的人脈,特意請了《海濱勞動報》的攝影師來拍照。

今天天公不作美,有些寒冷。

才進入11月沒幾天,北風已經兇殘的掠過西伯利亞寒原進入神州大地。

街道大喇叭特意播放了電影《春苗》的主題曲,《工農一家人》。

慷慨激昂的旋律中,魏香米做了下鄉動員,最後發出一聲號令:“同志們,咱們此次支農行動要記住三條鐵律——”

“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勞動不怕脫三層皮,思想永遠跟著紅旗走!”

錢進帶隊鼓掌。

隊員們使勁鼓掌。

攝影師按下快門對魏香米點頭。

魏香米高興的抿嘴笑,看錢進的目光那叫一個滿意。

五十多個人,五十多輛腳踏車一起開動。

這還挺浩浩蕩蕩的。

錢進在路邊檢視情況,對王東喊:“你體力好,留在最後面給我收尾。”

“記住,一個不能少,一個不能掉隊!”

王東現在可是徹底服氣他了。

聽到針對自己的命令他特意下車敬禮,大聲喊:“明白!勞動突擊隊全體隊員一個不能少!一個不許掉隊!”

同樣趕來參加集體行動的徐衛東衝他搖了搖解放帽:

“同志,我帶領大部隊先走一步,你在後面做好斷後工作。”

王東:“滾,你阿貓阿狗也來給我下命令?”

五十多條好青年猛蹬車。

勞動布薄棉衣被寒風揉皺,搪瓷缸子碰在車子上叮噹作響。

他們的呼吸在清晨的霧氣裡凝成白煙,就像一列火車開動了。

腳踏車隊伍奔襲到公社。

劉有餘帶人在等待他們了——錢進給公社治安所長高明打電話,委託高明將這件事通知給了劉旺財。

農村訊息傳得快。

好些人抱著手在路邊看熱鬧,看到五十多個青年頂著滿頭熱氣到來,他們也算是看西洋景了:“好幾年沒有工人主動來咱鄉下了,這是哪裡的隊伍,覺悟真高!”

劉有餘和劉家水用腳踏車帶來了一筐烤地瓜。

筐子裡有厚實的被褥,掀開以後,騰騰熱氣往外冒:

“來,同志們歇歇腳,喝口水吃口烤地瓜咱們再出發!”

這些烤地瓜是用木柴灰燼堆燜出來的,外皮焦黑但撕開皮是紅黃色絲瓤,不用捏就往外滲黏糊糊、甜絲絲的地瓜油。

錢進說道:“同志們,這都是生產隊的老鄉們省吃儉用留下的越冬糧食,如今給咱送來,咱今天不能吝嗇力氣啊!”

“生產隊的鹽鹼地等著咱們去改造,冬小麥快要播種了,咱今天必須得大幹特幹!”

隊伍裡揹著二胡的樓小光喊道:“隊長放心,咱們這二胡拉的是《公社春來早》,保準讓鹽鹼地開出大紅花!”

劉有餘聽了嘿嘿笑:“錢領導,冬小麥上個月就種下了,現在都冒頭了。”

錢進尷尬。

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無知!吃了烤紅薯喝了水。

隊伍繼續上路。

順著大路行駛不多會,錢進看到遠處灰濛濛的海岸線上出現了老隊長的身影。

劉旺財領著社員等了半晌,他腳上的解放鞋沾了泥漿,手裡握著杆銅煙鍋,火星子在呼嘯的北風裡明明滅滅。

看到腳踏車大軍到來,黑瘦的老漢裹了裹粗布外套,腰間草繩勒出精幹的腰線,快步迎上去跟前錢進握手。

他看著眾多青年連聲問好,又說:“市裡來的同志們怕是被凍掉下巴頦了?真是叫人不高興,昨晚海風吹冷了,能刮透三層棉!”

“劉隊長,勞動人民不怕冷!”周耀祖跟他握手。

上次來的時候他還是二隊隊長,跟生產隊領導打交道的活由他負責。

劉旺財跟他使勁握手,看著他胸口彆著的勞動徽章高興的說:“周隊長,你這是進入國營工廠啦?”

周耀祖開心的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徐衛東假裝無意的整理藍制服,結果有民兵看到後問他:

“你怎麼穿上這身皮了?我記得就是穿這身皮的那幫人抓了錢領導。”

這話把徐衛東給整無語了。

他支支吾吾的解釋,結果青年民兵來了一句:“忘記歷史意味著對革命的背叛……”

徐衛東徹底沒話說了,趕緊脫衣服。

錢進指著他喊:“都向徐衛東同志學習啊,他要脫衣卸甲、甩開膀子大幹一場了!”

“來,卸甲,卸甲!”

劉旺財跟他商量工作:“今天就讓同志們整地吧,俺隊裡地整的差不多了,還有二十多畝,你們今天能整出來。”

聽到這話,下過鄉、幹過農活的隊員們都知道生產隊提前忙活過了,特意只給他們留下一點農活意思意思。

錢進可不是來走過場的。

他說:“劉隊長,有什麼活你儘管說,我們做好了打硬仗的準備!”

劉旺財呵呵笑:“就這個活了……”

錢進為了再次暴露自己的無知,把最近風頭很盛的王東推了出來:

“王保衛,你回城有年頭了,我要考考你有沒有忘記下鄉時候學習的知識。”

“這個時節除了整地,你覺得生產隊裡還有什麼工作?”

王東精神抖擻的說:“樹葉落了樹枝枯了天寒了,現在生產隊得砍柞木、積過冬木料。”

“再一個深秋咱農民講究一個蓄就冬水、運就糞肥,也該給蓄水運肥了!”

錢進說道:“好,今天就按照這四個任務來!”

“整地!砍木!蓄水!運肥!”

“整地組跟我來!”徐衛東率先說話,軍用水壺在腰上搖晃,好像挎著一把盒子炮。

眼前的鹽鹼地白茫茫一片,像撒了層粗鹽,幾株枯黃的蓬草在寒風裡瑟瑟發抖。

二十個小夥子掄起鐵鍁,鋒刃劈開板結的土塊,震得虎口發麻。

“這土比鐵還硬!”朱韜震驚的甩了甩髮麻的虎口。

王東現在可積極了。

他擼起袖子露出毛茸茸的黑手臂,發了狠的說:“老子是人民戰士,今天就是生鐵也得給它擼下一層鐵沫子來!”

有婦女挎著粗陶罐趕來:“摻點海蠣子殼粉,這是老輩人傳的法子,整地的時候能軟和一些。”

灰白色的粉末撒進溝壟,錢進一個勁撓頭沒研究出這是個什麼原理。

他對樓小光說:“來,你去田埂上拉一首曲子給同志們鼓鼓勁!”

這事靠外力不行,還是得藉助他們的主觀能動性。

樓小光抽出二胡坐在地頭上,他跟抽了似的一個勁搖晃。

破舊的琴筒被海風灌得嗚嗚作響,《社員都是向陽花》的調子混著鐵鍁、鋤頭、鎬把的撞擊聲,一時之間塵土飛揚。

有人不滿意:“光啊,來個激烈的,你這是給鹽鹼地唱安魂曲呢!”

錢進說道:“安魂曲就對了,給它安完魂就可以用鐵鍁鋤頭給它做剖腹產了。”

眾人鬨笑間,竟有人真刨出一窩田鼠:“哎哎哎,趕緊找一找,裡面準有糧食!”

“田鼠抓起來,這不是土耗子,田鼠能吃,上火一烤冒油!”

周耀祖從挎包裡掏出《紅旗》雜誌,問道:“要不要給同志們念這篇《大寨戰天鬥地》的文章?”

王東甩手:“可拉倒吧,聽文章不如聽歌,咱同志們也就這個覺悟了。”

周耀祖好脾氣,一聽這話便收起雜誌,拎起鎬把開始使勁。

鹽鹼地在陽光中鋪展成灰白的褶皺,地表龜裂的紋路如同老人乾枯的手背。

遠處山巒低伏在鉛灰色天幕下,輪廓被鹹澀霧氣洇得模糊不清,像一灘融化的鐵水凝固在地平線上。

風掠過時捲起細碎的鹽塵,簌簌撲在焦褐色的駱駝刺上,將最後幾片蜷曲的葉片也染成霜白。

錢進直起腰掃視這場景。

遠山,近海。

地灰,天藍。

幹農活很累很累,但這種場景、這種氛圍、這種工作,確實能鍛煉出一個人的生活積極性!甩著大汗集體勞動一天給隊伍增加的凝聚力和戰鬥力,是開十天大會都比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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