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元素合計在一起,八成是十八九世紀的東西!段師傅順他眼神一看笑了起來:“錢隊長你家裡是幹什麼的?你識貨呀!”“等等,”段師傅仔細端詳他,“你父親是錢忠國吧?前些日子我聽說錢家後人錢忠國搬到泰山路來了。”
錢進說道:“對。”
段師傅嘆口氣:“難怪你能一眼認出這口五簧鍾!”
“錢家曾經是海濱市的大家族,名下各類船隻上百艘、店鋪房屋不知多少,後人能認出個五簧鍾來當然正常。”
這話讓錢進暗地裡咋舌。
自己穿越到了個富n代身上?要是早穿越個百八十年,恐怕什麼也不用幹,整天扶鳥鬥雞就行了。
他對所謂的錢家沒有認知,便含糊的說:“我寧可是祖上三代貧農。”
段師傅黯然點頭:“是啊,我也寧可是貧農子孫,但咱改不了出身啊。”
“小時候我是見過您爺爺的,他是個生意好手,民國五年他在……”
“算了,大叔,咱就不緬懷過去了。”錢進指了指門外,“小心隔牆有耳。”
段師傅趕緊點頭:“對對,我犯老毛病了,又開始懷古傷今。”
“張紅波耳目多,你們今天就被他的人盯上了。”
“這不,你們走了沒多久,他就來找我了!”
話題回到開始。
段師傅告訴錢進,張紅波今晚來找他就是來威脅他的,讓他不要跟魏香米和錢進混跡在一起。
錢進發現自己小看張紅波了,這傢伙經略泰山路多年,並非是自己以為的孤家寡人!
段師傅目光炯炯的看他:“你還有信心收拾他嗎?”
錢進輕蔑一笑:“吾觀他等,如土雞瓦狗,插標賣首爾!”
段師傅笑著點頭:“年輕氣盛啊!但你也得小心,他是老狐狸,薑是老的辣!”
錢進說道:“你看過我手裡的證據,我能釘死他,所以薑是老的辣有什麼用?辣椒還是小的辣呢!”
段師傅對此倒是深以為然。
錢進手裡的照片在當下確實能讓張紅波無法翻身。
他看錢進喜歡五簧鍾,就大方的送了過去:
“你帶走吧,要是你真能帶頭把張紅波給趕下臺、送去坐牢,那我到時候還給你個好東西!”
“那個東西,曾經是你們錢家的!”
錢進大喜。
段師傅家裡只有這臺座鍾看時間,於是他就把手錶留下了。
否則光靠那些藥和食物哪能換的了這麼一臺貌似古物的座鐘?
當下重要任務是扳倒張紅波。
於是錢進改了給勞動突擊隊制定的計劃,星期天不去劉家支農搞建設了,先想辦法舉報張紅波!到了這時候魏香米有些瞻前顧後,她知道張紅波在上級單位有人,所以怎麼舉報他成了個問題。
一個不好,舉報材料和舉報人資料落到包庇者手裡,他們可就功敗垂成了!錢進先想到了黃永濤。
這位所長剛正不阿,而且公檢法機關一體,他在這條線上有人脈。
魏香米搖頭否決了他的想法:“居委會和治安所是街道的娘和爹,娘管吃喝拉撒,爹管治安安全。”
“黃所是正直的人,可他不會願意舉報張紅波的。”
“我去我們單位找找人試試看。”
錢進想了想,說道:“還是我去找人吧。”
秋風裹著枯黃的梧桐葉,順著老紅色的牆根翻滾。
上午,錢進把腳踏車支在區打投所斑駁的鐵門前。
藍布工裝口袋裡一份份按了紅指印的信件已經被他的體溫捂熱了。
今天風有些冷,他裹緊厚勞動布外套,踩著滿地黃葉往打投所走去。
紅磚牆壁上,有人在忙著更換標語,‘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被改成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看到這標語,錢進嘴角忍不住抽搐。
恢復高考才不過兩三天,打投所就換上了新標語,從這件事能看出兩點:一,常樹林這個負責人有很敏感的政治覺悟。
二,他文化水平不高。
標語一筆一劃塗抹的很認真。
常勝利啃著烤地瓜看的也認真。
錢進跟他打招呼他露出笑容,很大方的將懷裡的鋁飯盒推過來。
他是用鋁飯盒燜烤的地瓜,盒底裡還臥著層地瓜油。
錢進擺手:“我先不吃東西,有重要材料給你看。”
一聽是重要材料,常勝利三兩口將地瓜塞進嘴裡,然後噎的跟大鵝一樣瞪大眼睛一縮一縮的探頭。
徐衛東看到了,飛奔而來給他後背狠捶兩拳。
常勝利嗷的叫了一聲:“活人差點叫口地瓜憋死!”
錢進把舉報信交給他。
常勝利仔細看,臉色很快脹紅了。
一封接一封的舉報信看完,他用解放鞋猛踩落葉,身體搖晃的勞動獎章在綠軍裝上叮噹作響。
錢進坦然說:“事情與你沒關係,但我找不到合適的人來遞交舉報信。”
“因為我們要舉報的人能量很大,他在區裡和市裡都有靠山,我們很怕舉報信被截留……”
“事情與我有關係!”正義感十足的官二代捏著材料的手指節發白,“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
“所有危害人民利益、阻撓社會主義建設的人,都是我的敵人!”
“特別是市裡開大會剛釋出了《關於整頓基層組織的報告》,舉報人民的敵人,人人有責!”
“他有人?哈,說的好像我、我爸沒有人一樣!走,我去找我爸,需要他為人民服務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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