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四套餐具
第八章四套餐具
來到一處名為‘小紅帽’的燒烤攤前，周圍環境讓我感覺莫名的熟悉，塵封許久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畢業這麼多年早就物是人非，只有這處露天燒烤一點沒變，除了擺在路邊的幾張有些發白的桌子證明時間在流逝。
我們三人站在攤位前，只是靜靜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嘴上雖然不說，但心中所想卻相差無幾，我將目光落在正在忙碌的老闆身上，小紅帽的老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熟悉的人都稱呼她為霞姐，其實沒人知道她真名是不是真的有個霞字，這個名字最開始是因為前些年霞姐在小吃街徒手抓住了兩個偷孩子的人販子，最終救下了兩個孩子，大家便稱呼她為‘俠姐’，後來便慢慢演變成了霞姐。
忙碌的霞姐最終注意到我們三人，掃了一眼之後便將目光落在劉凱身上，然後笑著開口：“這位領導，我們這攤位都符合要求，都是有正規手續的。”說著霞姐就準備伸手去攤位車下面泡沫箱裡拿相關的證件，我和黃怡對視一眼，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估計這霞姐是看劉凱的穿著打扮，把劉凱當成某個蒞臨檢查的領導了。
見我和黃怡笑個不停，劉凱臉上有些尷尬，對著霞姐說道：“霞姐，你真不認識我了？你再好好看看我是誰？”
劉凱說著又往前湊了湊，霞姐身體微微前傾，半眯著眼看了看，眉頭微微一皺，像是用力回想著自己所有認識的人，整整過去數秒，霞姐才將眉頭舒展開來，有些興奮的指著劉凱：“哎喲我這真是老了，記性都不好了，你是那個劉凱，你個臭小子現在都出息成這樣，這要是走在大街上，我都不敢認。”
霞姐說著想伸手拍拍劉凱的肩膀，估計是想到自己滿手油，而劉凱穿的又是白色襯衫，轉為用胳膊碰了一下劉凱的手臂，又將目光看向我和黃怡，一指我們兩個：“你是祁遇，你小子還是這副樣子，這麼多年一點變化沒有，依舊帥氣啊，你是劉凱的女朋友黃怡吧，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這要是平時碰見，絕對認不出來。”
我們三個也哈哈一笑，我對著霞姐說道：“霞姐，您這記性是真好，既然如此，今天這頓飯不行就給我們免了吧。”
“沒問題，沒問題，一頓飯而已，真沒想到你們來，霞姐請客，想吃什麼隨便吃，來嚐嚐霞姐的手藝變沒變。”
霞姐學歷不高，這大大咧咧的性格這麼多年一點沒變，不過大家也都知道這是一句玩笑話，霞姐說著，朝著忙碌的服務員喊了一句：“小李，拿四套餐具過來。”
聽見霞姐說四套餐具，我腦海裡突然嗡的一聲，曾經在這條小吃街的記憶猶如潮水般湧來，曾經在大學的時候，每次來這裡都是劉凱和黃怡，我和安隱四個人，安隱這個名字始終是埋藏在我心裡的一個角落，那裡很黑暗也很枯寂，無人問津，這條街道我們太熟悉了，它也太熟悉我們了。
霞姐習慣性的四套餐具，再一次將安隱從我心裡的那個黑暗枯寂之地拉出來，回到我的腦海裡，碎片化的記憶完全拼接，或許在他們所有人看來，我和安隱都應該最後走到一起的，甚至一個只知道我們名字，對我們完全不瞭解的霞姐，也是這麼認為的。
我點起一支菸，不想再和他們交談下去，對於安隱這個人，自從她去了國外之後，我便不想聽任何一個人提起，每一次提起都是痛徹心扉，離開的時候，我看見黃怡和劉凱拼命給霞姐搖頭示意。
獨自坐到路邊餐桌旁，拿出一瓶冰鎮雪花啤酒，滿滿喝了一大口，清涼的感覺直透骨髓，那股感覺才被慢慢壓下去，目光看著路邊來往的情侶，有些情侶在說笑，有些則是在打鬧，還有些女生抱著各種小吃，男生則是在一旁拎著女生喝剩下的奶茶，我看著他們有些失神，不管結果如何，他們現在是充滿幸福的。
我和安隱談了三年的戀愛，那三年，我們兩個也和他們一樣，每天膩在一起，就算畢業了我們一起擠在出租房裡，一起吃一碗泡麵，一起吐槽著上班遇到的傻逼領導，那一切好像很近，我什麼都記得很清楚，又好像很遙遠，感覺一切都是那麼恍惚。
我不知道劉凱和黃怡對霞姐說了什麼，但最終上來的是三套餐具，霞姐也朝我投來抱歉的目光，劉凱和黃怡坐在我對面，黃怡將選單遞給我，臉色有些複雜，稍微調整情緒，帶著一抹笑意，拍著自己胸口對我說道：“祁遇，隨便吃！今天大姐請客！”
“這是你說的，一會別後悔啊。”
我也擠出一抹笑意，並不想因為我的心情而影響劉凱回國後的首次團聚，笑著接過選單，伸手的時候，黃怡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微微朝著側面翻轉，昨晚下雨摔倒的擦傷完全展露在黃怡和劉凱面前。
黃怡眉頭一皺，有些心疼的說道：“你這是怎麼整的，怎麼傷成這樣？”
“沒事，小傷，摔了一下而已。”
我滿不在乎的抽回手，感覺有些心煩意亂，甚至已經完全沒了食慾，胡亂在選單上點了幾盤燒烤，又要了兩箱啤酒，將選單遞給霞姐，這才發現黃怡正低著頭，手裡拿著一張餐巾紙，正在偷偷抹著眼淚。
我嘆了口氣：“哎喲我的好姐姐，真沒事啊，我就是摔了一下，又不是死了，真不至於的。”
黃怡輕輕抽泣兩聲，突然抬頭看向我，眼眶紅紅的，我也跟著鼻子一酸，這麼多年以來，黃怡一直都很照顧我，不論是出於劉凱還是我和黃怡之間的友情，她對我的照顧，早已超過普通朋友的照顧。
記得有一段時間，那時候安隱剛走，我也正好失業斷了經濟來源，每天墮落到只有喝酒和抽菸，劉凱和黃怡就每天帶著飯菜來我那出租屋，每天晚上都會陪我吃頓飯，就算是劉凱不來，黃怡也會一個人來，我知道他們是放心不下我，所以我很珍惜和劉凱的感情，也同樣珍惜和黃怡的感情，那段日子很難，也更要感謝黃怡和劉凱的陪伴。
劉凱也摟住黃怡的肩膀：“好啦，那都是皮外傷，你陪我出國這段日子和祁遇也一直沒見面了，重逢就不要哭哭啼啼的，今天我們兩個肯定是要一醉方休。”
黃怡點點頭：“我知道，我只是想讓祁遇多愛護自己一些，這麼多年了，祁遇身邊形形色色的女人倒是不少，貼心的女人卻再也沒有遇到過，如果祁遇身邊有個人，他也不會這樣孤苦伶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