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存摺攤開後,李言誠將它們一一擺放在桌上,擺好後指著說道。
“來來來,大家都來看看,看看這些存摺上存錢取錢有沒有什麼規律,看看他存錢的這些儲蓄所有沒有什麼規律,再看看他存取錢的數字有沒有什麼規律。”
聽到他的吩咐,大家紛紛行動起來,還有人出去拿了張京市的地圖過來,有人開始報日期,有人開始報地址,還有人開始報金額,報的報,記的記,會議室裡一下就熱鬧了起來,聲音此起彼伏。
李言誠則和喬局長几人走出會議室來到了院子裡。
“東君,我沒仔細看,這嶽平心坐牢前在油脂廠是做什麼的?”
“他是油料壓榨生產線上的工人,沒坐牢前,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是組長了,根據檔案上的記載,截至到建國二十二年,就是他坐牢那年,總共工作了八年,五次被評為他們廠的先進工作者。”
榨油工人?
讓李言誠一直有些琢磨不透的是,嶽平心跟趙亞楠說跟了個大哥,可以賺到錢,這他信呢,就像跟著朱永揚混的那些人,不都是靠著老朱賺錢吃飯呢。
可問題是,這傢伙跟著那個大哥究竟做的是什麼事兒,竟然能在短短兩年時間裡賺了將近兩萬塊錢,這還不算花出去的不知道有多少呢。
他可不記得跟著朱永揚的那些人兩年能賺這麼多,哪怕是最早就跟著的那幾個。
老朱做的生意已經夠歪門邪道了,都賺不到這些錢,這樣看的話,嶽平心跟著的那個人,做的肯定是違法犯罪的營生。
絕對比老朱乾的要邪門的多。
可這年頭究竟什麼樣的營生能賺這麼多錢?一個小弟都能賺這麼多錢,那個大哥又能賺多少?最少不得是兩萬這個數字的好幾倍。
嶽平心又能做什麼,他憑什麼能跟著那種人混。
在李言誠看來,能幹這麼賺錢營生的人,不管這個營生是不是違法的,都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收一個毫無用處的人。
換言之,姓岳的對那個人肯定有用,用處還不小。
那麼他到底能起到什麼作用?“你們說,嶽平心給那個人幹什麼才能賺到那麼多錢?”
琢磨了一會兒後,李言誠扭頭看向其他幾個人丟擲了一個問題,問完後他也沒等誰回答,又接著自顧自的說道。
“殺人放火搶劫?我覺得不像,雖說殺人放火金腰帶,可那指的是過去,真有這麼一個持續兩年之久瘋狂作案的組織,不管是到處流竄還是就在咱們京市,都不可能一點風聲沒有,他們就算作案,也不可能做的天衣無縫。
其他買賣的話,不論是正經營生還是撈偏門亦或者別的什麼,我真的想不起來有什麼事情能這麼賺錢。
我剛才大概看了下,從嶽平心住的那裡搜出來的那些存摺,月月都有進賬,就像發工資一樣,這小子很聰明,他擔心銀行懷疑他的錢來路不正,所以都是分開存,每個摺子只存百十塊錢,每個月存進去的錢加起來有上千塊。
而且不是我小看姓岳的,這小子就是個窩裡橫,打老婆他厲害,殺人?呵呵,我都懷疑他敢不敢殺雞。”
“倒騰那些受計劃管控的緊缺物資?”
李言誠的話音剛落,市監委那位江副主任就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應該不是。”
接話的是公安總部刑偵一局的喬局長,他搖搖頭說道:“倒騰那些物資的人,都是掌握貨源和渠道的人掙的最多,從嶽平心的資料上看,他顯然不具備這方面的人脈關係。
他和那位趙老師說的時候不也親口承認,是跟了一個大哥,既然是跟別人,那吃到的就是那個人手指頭縫裡漏出來的。
如果說僅僅是手指頭縫裡漏出來的就有這麼多,那那個主事的人又得掙多少?大家別忘了,主事的那個人還需要去打理上上下下的關係,倒騰緊缺物資確實能撈到不少錢,這點無可辯駁,但沒人能一個人把那些錢都裝到自己口袋。
嶽平心僅僅只是一個跟在別人身後討生活的小兄弟而已,他每個月都能拿到上千塊錢,一定有他的用處,而且是別人輕易取代不了的用處。
從他被殺害這點也能側面看出來一個問題,他應該是被滅口了,能被滅口,就說明他手中掌握了那個人大量的秘密,而那個人又知道李局長的審訊能力,他非常清楚,如果嶽平心落到李局長的手中,肯定會竹筒倒豆子,交代的一清二楚。
他不想讓自己做的事情暴露,所以……
我個人感覺,我們現在如果能查清楚嶽平心在這其中到底起的是什麼作用,或許距離破案也就不遠了。”
“榨油,嶽平心坐牢前能在單位拿五次先進工作者,說明他的業務水平還是非常不錯的,他給那個人做的事兒會不會就是榨油。”
聽完喬局長的話後,朱東君接著他的話頭繼續說道。
“食用油是定量的,而且說實話,數量不夠,誰家做飯時放油不是扣扣嗖嗖的,油放多點,做出來的飯也確實好吃,油不夠怎麼辦,去鬼市買。
據我所知,在鬼市,食用油和糧票還有白砂糖一樣,都是硬通貨。”
“可榨油的原料哪裡來?不管是花生、葵花籽、油菜籽還是大豆等等,這些都是計劃內的管控物資,弄一點,我相信很多人都有這個本事,可要是數量太多,大批次成規模的弄,這恐怕不容易吧?”
說出這番話的是市監委的江副主任,他說的還是有一定道理。
糧食,無論什麼時候都會受到嚴格管控,可是真的就沒辦法大批次的弄出來嗎?
要知道,有些人為了利益,可是沒什麼事兒不敢做的,連殺頭的買賣都有那麼多人前赴後繼的撲上去幹,更何況是這種未必能掉腦袋的事情。
聽完他們的話,李言誠站在那裡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忽然轉頭對著會議室大門方向提高聲音叫道:“衛東……”
正在會議室裡幫忙的管衛東聽到領導叫他,應了一聲後就跑了出來。
“李局”
“衛東,你現在開車去****,去這個地方找朱永揚,你應該認識他吧?”
“認識”
“好,找到他請他過來,就說我這有事兒,他如果沒在家,就讓他老婆幫忙找,要儘快。”
“是”
朱永揚!聽到這個名字,在場幾人都是神色各異。
老朱在京市算是比較出名的,很多人都聽說過這個名字,尤其他乾的還是遊走在法律邊緣的營生,公安局這些人對他更熟悉。
“呵呵,朱永揚是我的老同學,想來你們應該也知道,這傢伙就是混鬼市的,我想透過他了解一下,看看近兩年鬼市裡有沒有食用油數量的異常增多。
如果鬼市上沒什麼異常情況,再看看他知道不知道市面上有沒有人私下裡大批次出食用油,請他幫忙打聽打聽。”
看到喬局長他們幾人臉上怪異的神色,李言誠不用想都知道他們在琢磨什麼,便開口解釋了一下。
他的話音剛落,市監委那位江副主任就走到了他身邊。
“李局,借一步說話?”
嗯?李言誠愣了一下後才點點頭跟著江副主任往一旁走了幾步。
“江主任,您這是……”
“李局長,您跟這個朱永揚很熟嗎?”
“可以說很熟,我們是初中同學,雖然他沒上多長時間就退學了,可這些年我們一直都來往著,有的時候我也會託他給幫忙買一些緊缺的東西,都是付過錢的。
江主任這是有什麼疑問嗎?”
“不不不,不是有什麼疑問。”江副主任連忙擺了擺手。
“李局長,最近有件事兒牽扯到您這位老同學,不知道您清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