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刻,朱東君都想說乾脆朱永揚你別退出去了,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
他相信,他要是真敢這麼說,領導絕對會削自己。
“老朱,這兩年,你有沒有發現鬼市,不對,不單單是鬼市,而是整個市面上,有沒有忽然多出來一批數量不菲,而且還來歷不明的物資。”
等朱永揚他們寒暄了幾句後,李言誠才開口問道。
“不明來歷的物資?”老朱微微一怔,有些不解的問道:“李局長,您說的不明來歷的物資大概指的是……”
市面上到處都是來歷不明的物資,他們收那些東西從來不問出處,這要是不說清楚的話,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比如說食用油。”
“食用油?食用油?您說的數量不菲,是指非常非常多嗎?還是說不一定多,只是不知道具體數量。”
“應該是非常多,而且應該不是最近才上市,最起碼得有一兩年了。”
“這麼長時間?”一聽要追溯兩年,朱永揚是一臉的驚容。
“再往前的話我得問問下邊的人,你也知道,這些事情我基本都不過問,不過最近兩三個月,有一個叫老魁的傢伙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食用油,還都是豆油,幾乎隔三岔五的就能拿出來幾十上百斤。”
“這人是哪兒的?”
“還真不知道,挺神秘的,我的人跟過兩次,都被甩掉了。”
“他弄來的油都是你們收的?”
“差不多。”朱永揚此刻已經知道,這是出什麼事兒了,而且事兒還不小,要不然不可能是這位老同學親自坐鎮。
只是為什麼是在看守所?
“李局長,如果需要,我可以讓他們把賬本拿來,實在不行,這批油賣掉的錢我都可以退。”
嘴上說的是可以退,可老朱那抽搐的嘴角還是表明了他有多肉疼,這還只是近幾個月的,要是再追溯兩年甚至更久,他都不知道自己退的起不。
可這些油如果是賊贓,退髒那又是必須的。
“我們要找的人是不是你說的這個老魁還不一定呢,退不退的以後再說。”李言誠擺了擺手繼續問道:“這個人一般多長時間來送一次油?”
“一個星期最少一次。”
“有固定時間沒?”
“沒有,隨時都有可能,我聽他們說,有一次就是頭一天來了,第二天又來了。”
“這樣啊老朱,這個人再來,你讓人及時通知我們一下。”
“需要不需要我們幫忙把他拿下?”
“你可給我歇著吧,你們拿下來算什麼,黑吃黑啊?”李言誠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正嘿嘿笑的朱永揚。
“你可別惹事兒,那人再來的話,安排人及時通知我們就行,不用到我們總隊,等會兒我就會給各個派出所下發通知,你們到時候找就近的派出所。”
“沒問題。”朱永揚點點頭應了下來。
“那人每次過來都是一個人嗎?”
“還有沒有其他人不知道,我們只看到過他一個,每次來都是推輛腳踏車,一邊帶一個大桶。對了李局長,從那個油的質量看,肯定不是油脂廠出來的油,更像是農村小作坊榨出來的。”
“你回去了再找你那些兄弟們聊聊,問問去年、前年的情況,看你說的這個老魁出現之前,還有沒有類似於這種人。”
“這個不用問,我就可以很肯定的回答您,類似於老魁這種,一個人經常過來賣的是肯定沒有,如果有這種人,他們肯定會跟我說,我壓根就沒聽說過,當然,其他區有沒有這我就不敢保證了。”
只要有外人在場,朱永揚和這位老同學說話總是客客氣氣的用敬語。
李言誠也不知道他突發奇想出來的調查方向到底對不對,只能說是先試試,把這個叫老魁的抓住後,看他倒騰的食用油到底是怎麼來的,反正這傢伙肯定有事兒,這是毋庸置疑的。
……
就在李言誠他們在看守所熱火朝天的調查嶽平心被殺案時,市局刑偵總隊辦公區,在隊裡坐班的金智海接到了一通電話。
打電話的人讓他有些意想不到,是他當年接他父親班進公安局時,在警校上學期間的同班同學,也是他們同期唯一一個後來跳出公安系統,到其他單位工作的同學。
金智海當年在警校的同期同學有一百二十多人,這些年下來有犧牲的,有病逝的,截至目前只剩下了九十多個人還奮戰在公安幹線。
唯一從公安系統調走的是位女同志,目前是門溝區糧食局下屬一個科室的副科長,叫孫梅。
聽到電話聽筒裡傳來的自報家門,金智海是愣了一會兒神後才想起來是誰,隨即臉上就浮現出一股濃濃的驚訝之色。
自打當年畢業後,因為不屬於同一個區的緣故,二人之間再無聯絡,等到金智海調到市局刑偵上之後,經常會去各個區縣協助或指導辦案,那時孫梅已經從門溝區分局調離,他們這對老同學還真的就快二十年都沒見過了。
就連他能知道孫梅當上門溝區糧食局的副科長,還是今年年初他去門溝區辦案時,從分局另一位老同學嘴裡得知的。
一個快二十年都沒聯絡過的人今天突然打電話過來,這讓他感到很疑惑,非常典型的無事不登三寶殿。
“孫科長……”
“別別別”不等金智海的話說完,電話那頭的女人就開口打斷道:“老同學,你還是直接叫我名字孫梅就好,聽你喊我科長,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呵呵,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科長本來就是你的職位嘛,行吧,既然你都說了,那我就叫你名字好了,不過我確實沒想到啊,你怎麼會給我打電話?”
“給你打電話多正常啊,老同學你現在都是市局刑偵總隊的領導了,我還不得趕緊巴結巴結你,咱們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各忙各的,我得燒燒冷灶,這樣以後有什麼事兒才好上門求你啊。
話說回來,老同學你有點不夠意思,升職這麼大的事情,你也不說擺幾桌,請我們這些同學給你賀一下。”
“升什麼職,就是變了個稱呼而已。”
“不一樣好吧,以前你們刑偵上分三個處,權力都被分散了,現在成立了刑偵總隊,全市的刑偵工作都需要在你們的指導下開展,本質上的不同。”
“還不都是幹工作……”
電話那頭的孫梅不主動提什麼事兒,金智海也不主動問,二人就這樣在電話裡打了一會兒哈哈,才轉到正題上來。
“老同學,我今天給你打這通電話,是我這裡遇到了點難題,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想向你請教。”
“難題?向我請教?呃……孫梅,我沒有推脫的意思,主要是你現在在糧食局工作,你遇到的難題我還真不一定能解決的了。”
“不,我遇到的這個難題,我能想到的有可能可以解決的人,還真的只有你了。”
???
金智海感到有點懵,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位快二十年沒見過的老同學究竟是遇到了什麼樣的難題,竟然還只有他能解決的了。
“你說說看,我聽聽有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還只有我能處理。”
“老同學,我們門溝區有一座上邊直接管理的糧食中轉庫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