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灼出了養心殿,恰好碰見剛要進門的張學士,“謝侯,許久未見,近日可還在為不值當的人做不值當的努力?”
謝灼頷首:“張學士日理萬機,還能對我的事情如此上心,真叫我受寵若驚。至於我的事值不值當,向來只由我自己做主,就不勞張學士費心了。”
張學士笑著,本就不大的雙眼如今成了一條縫,看不見眼眸沒有憨態可掬的親切,倒讓人覺得精於算計。
常德祿打小跟在聖上身邊,知曉謝灼對內閣的張學士素來厭惡,如今二人面上還算客氣,只怕再說下去就要起爭執,“張學士,您裡邊請。”
二人點頭別過,謝灼轉身伸手撫住懷中的冊子,微微側頭,藉由餘光看見身後的張學士也回過頭看他:呵,慾壑難填。
翻身上馬之際,常德祿將養心殿的門關上後小跑著追上來:“謝侯留步!”
見常德祿小跑至身前,喘著粗氣,“可是聖上有何吩咐?”
常德祿喘著粗氣點頭應下,“正是,陛下說姜家那位小姐是您帶進宮的,理應由您將人送回去才是,莫失了禮儀。”
謝灼不語,面上陰鬱得可怕,常德祿不敢多言,只指了指御花園的方向,討好地扯出一個笑後便離開。
謝灼沉思幾秒,到底還是下了馬,朝著御花園的方向去了。
——
彼時的姜窈,正坐在琴前,身旁是異常熱絡的舒太妃。
“沒事,你且試試。”見姜窈久久不動,舒太妃寬慰了幾句。
姜窈客套的笑笑,心下嘆氣:乾脆彈幾個音糊弄一下算了。
她緩緩撫上琴絃,食指撥動的瞬間,樂音浮現,舒太妃笑著給她指了指曲譜,她一邊看著一邊故作緩慢地在琴上找準琴絃、然後撥動,發出的動靜時好時壞,她刻意彈錯幾個音,詭異的樂聲浮於耳畔,效果令她很滿意。
幾個音下來,舒太妃雖有眉頭緊皺的瞬間,但始終和善地笑著。
“你比我預想的要好很多,只要勤加練習,定能……”
舒太妃的話還沒說完,岸邊便傳來一陣喧鬧。
“太子殿下,您莫著急!方才是舒太妃娘娘撫琴。若是叨擾了殿下,您……誒,太子殿下!”
朱內官本想攔住滿身酒氣的太子,可話還沒說完便被太子一把推開。
太子就這麼搖搖晃晃地穿過曲廊,奔著六角亭中去了。
還未等到走入亭中,姜窈早已聞到他身上的酒氣。
“原來是太妃娘娘在此彈奏兒臣最愛的樂曲!好一曲《月臨湖》,可惜佳人已逝,只盼絃音寄情、訴我哀思!”
太子醉得面色緋紅,眼神渙散,儼然不知分寸。
太妃有些不悅,尤其在聽到太子說什麼“佳人已逝”時,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姜窈,“本宮這裡有客人,煩請太子莫失了皇家禮儀。”
太子置若罔聞,伸手拿起桌上的曲譜,輕柔地撫過曲譜上的每一個字。
“阿昭……我好想你……”太子喃喃幾句,卻被姜窈捕捉到:他在想我?
難道蕭承赫是因為我才頹廢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