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命橋
北臨城南域學院,經閣門前,雲澤只能望洋興嘆。
一個勢力的底蘊,大道偏頗佔了很大一部分,但卻不是誰都可以看得到,至少也得有著入聖境界才能隱隱察覺,卻大抵說來也不過是種玄而又玄的東西,說不清也道不明,就跟氣運一樣,一個人的運氣好壞也只能從經歷和遭遇判斷,而要真正看清一個人的氣運如何,實則是比登天還難。
近古之前,這世上曾經有過一個門派存在,可以觀天象而測福禍,知吉凶,頗為神異,但這門手段施展起來的代價也是極大,須得以自身壽元換取歲月長河中的一段景象呈現,牽扯越大,壽元損耗也就越多,卻是能夠知曉福禍吉凶,可謂手段逆天。
但諸如此般的,大多都不會長遠,畢竟手段越是艱難逆天,傳承就越發艱難。
或許要修習這般手段並不需要極高的天賦,但卻需要極其合適才能修行,便如那門派臨近覆滅前的近千年,一直都是代代單傳,老一輩的人物大多時間也都浪費在尋找傳人上,沒有更多時間可以安心修行,增長壽元,就導致了門派的凋零不盛,在苟延殘喘單傳十代之後,就終於還是徹底斷絕。
有人也曾問過,如此逆天手段,便直接拿來尋找傳人就是,又為何會因此覆滅?
卻提問之人不曾想過,這世上萬事萬物都在既定之中,都在天道之下,可這般手段卻偏偏以自身壽元作代價,擷取了本不該被凡人探知的歲月長河呈現,就是何等的欺辱大道,會被遺棄,也便理所當然。也正因此,這般手段倘若一旦用來尋找傳人,壽元損耗程度就極其恐怖,只怕方才還是風華正茂,卻在擷取過歲月長河之後,就會壽終正寢,命歸黃泉。
太多人曾為此感嘆,感嘆這個門派不該就此斷了傳承。
畢竟在那段時間,一個人的氣運究竟如何,還能有些比較準確的說法,但自從這個門派斷了傳承之後,總與大道偏頗能夠掛鉤的氣運究竟如何,就越發變得虛無縹緲了起來。
而當初雲澤在書上讀到這些時,也曾問過席秋陽,那個門派是否還有秘法傳承,但得到的答案卻是門派遺址早已灰飛煙滅,在其最後一代傳承人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整個門派就被萬畝雷劫徹底擊毀,哪怕粉塵都不曾留下一分一毫,又哪裡還有傳承存在。
可悲,亦是可嘆。
雲澤放下心中思慮,重新瞥了眼面前的九層高塔,轉身離開。
底蘊如何,大道偏頗佔了大部分,還有一小部分,得看其他方面。
諸如靈寶閣中的丹藥藥散、靈株寶藥數量幾何,以及這經閣藏書中的靈決古經與搏殺術又有多少。
北臨城南域學院的經閣藏書萬千,靈決古經與搏殺術自然不少,甚至還有幾部搏殺真解存在。但要進入其中修習靈決古經也或搏殺術,卻是需要數量極多的學分才行,絕非雲澤能夠拿得出。
也正因此,在簡單看過一些明碼標價的搏殺術後,雲澤就只能沉默著轉身離開,不再繼續逗留。
畢竟他手上現下是一個學分也沒有,就連最便宜的搏殺術都買不起,又何必再繼續多看,給自己平添煩惱。
回到弟子房後,雲澤重新靜下心來,入定修行,一邊穩固方才突破不久還尚且有些虛浮的血氣氣韻,一邊以氣府中雲煙縹緲的生機底蘊蘊養那道陰陽二氣根源,使之凝而不散,不敢存有分毫大意。
昨日一夜巫山雲雨,真正說來還是頭一回,但云澤卻也未曾有所留戀,早早便回,此間也只是方才天色大亮。
俗世那兩年何等混亂,便是雲澤,也早已見慣了別人行那苟且之事,尤其是在混亂最初時候,迫於生存壓力,神經日日緊繃,許多人都承受不住,只能以此解壓。而那時的男男女女,還尚且知曉應當揹人,卻到後來,隨著世道越發混亂,甚至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都能見到有人肆無忌憚。
但當時雲澤年歲還小,只是見過,卻未曾想過,是直到昨日方才終於體會到了箇中滋味兒如何美妙。
也難怪當初的那些人會沉淪迷戀其中。
雲澤心下一嘆,方才意識到自己有些走神,連忙固守本心,摒除雜念。
對面床鋪上,懷有俊迷迷糊糊終於醒來,瞧見雲澤已經在床鋪上入定修行,禁不住咂舌一聲,再瞧一眼時間,未曾繼續拖延,迅速穿戴整齊洗漱完畢,掐著時間踩著最後一秒趕去上課。
一晃三五日。
九月末,秋寒蕭瑟。
後山深山,雲澤光著膀子盤坐在一片水潭旁,呼吸吐納時,口鼻之間有白龍之象迴轉出沒,許久之後才終於隨後最後一口氣息徹底吸入口中。睜開雙眼時,他雙眸中有精光一閃而逝,氣府中景象沉穩,陰陽二氣已經升騰而出,懸在氣府上空,脫離金光浸染後便顯現本色,黑白二氣迴轉往復,可以自主演化永珍萬物,無休無止,奇妙非凡。
席秋陽靜立一側已經許久,至今方才開口道:
“任督二脈,前陰後陽,陰陽二氣,前陽後陰。陰陽者,在天之氣為陽,在地之氣為陰,陽為氣而陰為形。氣韻屬陽,行走任脈,固持陽氣;血氣屬陰,行走督脈,固持陰形,貫通經絡之所。又一言,氣之剽悍者,行於脈外,命之曰衛;血之精專者,行於脈中,命之曰營。氣也血也,受於營衛,氣者血者,逆於營衛,氣韻裹挾陽氣行走陰任之內,血氣裹挾陰形行走陽督之外,上者達天庭,扶搖九重天,下者沉會陰,蒼龍入深海。”
“陰橋陽橋,內外兩橋。”
雲澤緩緩吐出一口氣,雙掌並立,一拍氣府,那懸於氣府上空的陰陽二氣便陡然一散。
血氣裹挾陰氣沉下胞中,行走陽督脈;氣韻裹挾陽氣沉下內胞宮,行走陰任脈,下沉之勢皆如蒼龍入深海,一鼓作氣,上行之勢則如扶搖九重天,魚躍龍門。
在席秋陽看來,氣府境雖是修道路上第一步,一旦邁出,壽元兩百,就與身後凡人百年之身截然不同,卻要被稱作魚躍龍門,就顯得有些名不副實。而人之修道,氣府固然無比重要,是在奠定根基,蛻下凡人百年身,可一旦相較命橋而言,就顯得過分簡單。
任脈二十四穴,督脈二十八穴。
統共五十二座關卡,須得一座座接連開啟,貫通一氣,使之相連,血氣氣韻迴圈往復,才能生生不息。
卻言之內外兩橋,實則是陰陽四橋。
人之先天橋樑之外,輔以外物,行以血氣氣韻,再築橋樑,便是席秋陽的命橋學問。
也正因此,一旦命橋築成,上下通達,血氣氣韻行走陰陽,就不僅是合乎天道,更是合乎人道,較之尋常命橋而言,不知強出多少。
但話雖如此,任何一種修行方式的開闢都需要經過無數揣摩,席秋陽自問已經毫無疏漏,卻終歸說來也就只是紙上談兵,未曾嘗試,到如今眼見雲澤身體中線任督二脈所在之處逐漸顯現黑白兩色時,就仍是忍不住手心冒汗,生怕會有意外發生。
老道人也在不遠處,潛心凝神,不敢大意。
陰陽行走,格外艱難。
雲澤頭上逐漸冒汗,已經將一身血氣氣韻全都調動起來,氣府中更是生機滾滾澎湃,迫使血氣氣韻底蘊更足,才能夠破開穴位關卡,步步登天。
“氣質而實,生滅不已,善惡通用,多與欲連。乃生物高能,隨心識起用,氣聚精凝而為載道之器...”
席秋陽口中誦唸真法真道,聲如雷震,在雲澤耳邊轟然炸響。
一鼓作氣!
血氣氣韻轟然湧動,連破關卡,扶搖而上,勢如破竹,只在短短瞬間,便就由自起始之處而至胸膛所在。卻行至此間,陰任脈血氣尚且充足,可以繼續如鐵騎鑿陣般長驅直入,可脊背陽督脈氣韻卻在繼續向上時忽然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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