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屠妖前夕(1)
許是對烤鳥一事倍感興趣,風隨星竟難得地開解他道:“出了事,有我在。”
秋舫並不急著回答,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鳥是符籙化成,那一會見了火光,可不得變成一團黃紙灰燼?
想通此節,秋舫連忙以秘法求問於何望舒。
何望舒一聲冷笑道:“虧你還想得到這一層。”
“小姐!”秋舫聽了何望舒的話,胸中波濤激揚澎湃,連忙喚了一聲。
風隨星緊緊皺起眉頭,只覺得秋舫一驚一乍的,聲音頗為尖利刺耳,攪得她飽餐烤鳥的心情也退了幾分。
“不瞞小姐說,小的老家有個風俗,這將要出嫁的女子可千萬吃不得黑鳥,否則...”
秋舫急中生智,腦子裡更是思緒翻湧,張口便是一頓胡謅,倒還真是唬住了風隨星。
這墨宗大小姐平日最在意自己的婚事,腦海裡無數次描繪過十里紅妝、洞房花燭的曼妙場景,一頓烤鳥比之如意郎君,孰輕孰重自見分曉。
念及此處,風隨星竟連否則要發生什麼也不想知道了,而是抿了抿嘴,冷聲說道:“那算了。”
說罷,便大步離去,不過剛踏出十來步遠,她又驀然回頭,鄭重其事地說:“讓你這一擾,差點忘了要事。”
“小姐儘管吩咐。”
見保住了師叔和自己的人頭,秋舫心中自然舒暢,回話的聲音也清亮了許多。
“墨經學得怎麼樣了?”風隨星往回走了幾步,她原本打算去查探秋舫眉心的法珠生長如何,但見秋舫手中牢牢抓著那隻黑鳥,又心有餘悸地頓住腳步。
別說是吃了,好像多看上兩眼,都令她有些恐懼,生怕誤了自己的大喜事。
“小的愚鈍,有些地方還不太懂,需要慢慢消化。”
秋舫嘴上說道,內心卻道,墨經雖然妙趣之處,但離獨步天下還差了十萬八千里,若非無奈,他可不想多花一絲一毫的功夫在這上邊。
風隨星聞言,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又突然沉吟起來,看來過問修煉,依舊不是她口中的正事。
秋舫轉念一想,大抵是知道風隨星要問些什麼了。
果不其然,過了良久,風隨星又開口說道:“你可知玄霄九雷瞳?”
秋舫心中早有準備,一種懵懂無知的情緒油然而生,在他臉上展露無疑。
“不知小姐說的是什麼?”
見秋舫這幅模樣,風隨星撇了撇嘴,她雖然囂張跋扈,但總歸只是表象,實際上的她,也不過是一位蜜罐子里長大的名門閨秀,胸中的城府自然沒有多少,哪能識得破秋舫的偽裝。
“算了,沒什麼,我走了。”風隨星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這才轉身離去,只不過身形即將消失在薄霧之中時,還是懶洋洋地撇下一句,“不準砍樹。”
見她走遠,秋舫長長鬆了口氣,身體不似先前的僵硬,捏著黑鳥的手跟著柔緩下來。
“放開我。”何望舒掐準時機嚷道。
聽聞此話,秋舫這才連忙將手撒開,黑鳥撲騰在空中,一雙翅膀啪啪作響,看樣子並沒有傷筋動骨。
秋舫雖時不時地跟何望舒打趣,但刻在骨子裡的長幼尊卑卻不敢相忘,認真對著空中的黑鳥躬身施禮道:“得罪了,十師叔。”
“之後再來收拾你,且先談正事。”
何望舒的聲音從鳥喙中鑽出,黑鳥的眼睛比之人類更顯突出,它環視周圍一圈,確定再無人靠近後,這才一五一十地將秘寶一事告訴秋舫。
“師叔,這三大家族的秘寶與屠妖大會有何關係?”
秋舫不解問道。
何望舒也稍作沉吟:“我們也是一頭霧水,但凡天下事,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目前瞧來,此事倒也不急,再過兩日,便是屠妖大會,你可不能出事。”
“弟子知道,不過到時候弟子可能會...可能會掀起一些波瀾。”吳秋舫慎重道。
“還是那句話,萬事以安全為上,瞧他這護宗結界,一時半會還修復不了,實乃天助我也。等屠妖大會一開始,我就在宗外候著,由黑鳥潛入,陪你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黑鳥的目光向著後院的方向一瞥,繼而又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
在何望舒眼裡,屠妖大會一定還有秘密,不過他們此時無法猜透風政究竟在謀劃什麼,只好暫且按下不提。
“不過秋舫,到時候若是安危受脅,你便自己逃走,不要去管那個黑影,知道了?”
何望舒清楚秋舫為人重信守諾,最近雖然變得伶牙俐齒了一些,但內心的善良淳厚卻絲毫未減,他擔憂秋舫到時候為了完成與黑影之間的交易而以身涉險,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
秋舫或多或少聽出了何望舒話裡的弦外之音,只是低低應了一句,便不再搭腔。
正如何望舒所憂慮的那般,秋舫的確會存有這樣的念頭,只不過師命難違,既然何望舒已經發話,他也不得不從,只好有幾分不太情願地應承下來。
身在遠處的何望舒此刻正處於雕欄瓊樓之中,這是粉牆黛瓦的一幢小樓,悠然矗立在水邊。
他一個人立於二樓之上,手中提一隻白瓷酒瓶,藉由黑鳥的喙與秋舫交談著。
何望舒的身後,彩簾飄蕩,絲竹聲慢,就連夜風中都帶著脂粉的芳香。看來又是在還香樓中喝著花酒。
過了良久,他又張嘴說道:“那我再與你說說,那雪兒姑娘為何突然撤手。”
說吧,他的笑聲清脆似敲冰,落在了夜空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