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則徐捋著頜下唏噓的胡茬子,道:“我觀此子,雖身在異國他鄉,卻仍心繫故國,頗有赤子之心啊!”“那老大人覺得,此子信中所言,有幾分道理?”
林則徐沉吟許久:“當年虎門硝煙之時,老夫親眼見識過西洋人的堅船利炮,確非人力可敵!此子信中所言西洋之思想、科學和實業三事,老夫所見所聞實在有限,也不敢輕易斷言。”
“不過……!”林則徐話音一轉:“正如此子信中所言,如今我泱泱中國,確實疲弊叢生,每況愈下,已經到了不得不變革圖強之際。”
“那老大人的意思是……?”左宗棠試著追問道。
林則徐頷首道:“老夫此行前往東南,將求證此子信中所言,他的這個華美實業,是否屬實。”
“如果屬實,老夫或可推薦二三年輕人,先前往美利堅探探路!”
“如果,一切均如此子信中所言,老夫或真可選拔推薦一些功名無望的年輕人,前往海外,這也算為他們覓得一條出路。”
“至於季高,你正賦閒鄉野之間,或許亦可往海外一行。一來開闊眼界,二來親身試探西洋之虛實,三來為國為民覓一條變革之路!”
左宗棠應道:“不瞞老大人,我也正有此意!”
“不急!”林則徐捋著鬍鬚,微笑道:“等老夫確認一切屬實之後,再做決定不遲。季高,你且等老夫訊息。”
“一切依老大人所言!”——新墨西哥,美利堅陸軍白沙基地。
已經回到白沙基地的中校情報參謀,正在向喬治·菲利普斯准將,彙報此行的一切。
聽完中校的彙報,喬治·菲利普斯准將,並沒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而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當中。
因為將軍的沉默,辦公室中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良久之後,喬治·菲利普斯准將才緩緩開口道:“你是說,丹尼爾·卡梅倫少校和他的騎兵營,在海上被人殲滅了?”
中校答道:“根據布魯斯南上校提供的情報,還有我們收集到的一切痕跡,都在指向這個最可能的結果!”
中校繼續道:“除了三藩市民不少人聽到了炮聲,而且,幾乎在同一個時間段內,蒙特雷的警察局,還收到了三艘蓋倫船消失的報警。”
“還有,留守遊騎兵軍營的少數後勤人員,他們雖然沒有參與行動,但確實有人聽到了丹尼爾·卡梅倫少校,讓騎兵們在夜間分散出營,然後在利奧尼恩碼頭集合登船的命令。”
“綜合所有的情報和線索,丹尼爾·卡梅倫少校被徹底殲滅在了海上,這是我們得出的最終判斷!”
喬治·菲利普斯准將眼中,閃過了一絲痛苦的神色,他在為自己的女兒和外孫,感到悲傷!“中校,你還認為,是華美實業公司的那個中國佬,在海上殲滅了北加利福尼亞遊騎兵營?”
“是的,將軍!在整個加利福尼亞,除了海軍之外,那個中國佬無疑擁有最強大的海上力量!他的華美實業公司,完美繼承了原本屬於卡梅倫家族的武裝商船隊。”
“而且,丹尼爾·卡梅倫少校,本就和那個中國佬有仇!無論是動機還是實力,他都是首當其衝的嫌疑人。”
喬治·菲利普斯准將追問道:“中校,你找到證據了嗎?”
中校搖搖頭:“沒有任何證據!”
准將沒有追問證據的事情:“那以你和布魯斯南那個老傢伙商討出的意見,該怎麼辦?”
“布魯斯南上校,建議我們先朝印第安人動手,他推斷那個中國佬,一定是和某個印第安部落勾結在了一起,並給那個印第安部落,提供了大量軍火物資。”
“只要我們向印第安各個部落進行火力偵查,很快就能判斷那個中國佬是和哪個部落進行了勾結。”
“只要我們圍剿那個印第安部落,那個中國佬應該就會進行支援,否則就會被我們斬斷一臂!我們只要抓住了這個證據,就能朝他動手。”
“呵呵!”喬治·菲利普斯准將冷笑道:“布魯斯南那個老傢伙,還是一如既往的膽小如鼠!”
“那老傢伙現在不是加州臨時州長嗎?他直接下令那個中國佬手裡的兩個民兵團,圍剿印第安人不就行了?”
中校答道:“我想,布魯斯南上校,根本指揮不動那兩個民兵團,更指揮不動那個中國佬!”
“指揮不動?”喬治·菲利普斯准將又冷冷一笑:“那就給兩個民兵團,還有那個中國佬,安排上一個抗命、甚至叛亂的罪名!”
“只要布魯斯南那老傢伙敢這樣幹,我就敢不透過總統和國會,調動我們部署在加州的軍隊,剿滅那兩個叛亂的民兵團,還有那個中國佬,還有那什麼華美實業公司!”
“將軍,這……!”中校震驚道:“如果布魯斯南上校敢這樣幹,恐怕等不到我們調動軍隊,他和整個州政府、州議會,就會被那個中國佬徹底幹掉!”
喬治·菲利普斯准將冷冷道:“如果,我們的軍隊,正好在三藩市附近,開展演習呢?”
“我想,我的軍隊完全可以為他們提供足夠的保護吧?”
“那個該死的中國佬,難道還敢公然進攻美利堅陸軍?”
中校額頭的冷汗滲了出來:“將軍,這樣做,是不是太……太激進了?”
“激進?”准將先生答道:“我的女婿被人殺害了,我的北加利福尼亞遊騎兵營,被人徹底殲滅了!”
“我沒有直接調動軍隊,幹掉那個該死的中國佬,已經是最大限度的忍耐,你說我激進?”
中校額頭的汗水更密集了:“將軍,我的意思是,布魯斯南上校,恐怕不會同意這個方案!這是將他們置於危險當中!”
“哼!”喬治·菲利普斯准將怒道:“那個該死的老傢伙,如果不是他的那封信,丹尼爾會帶領遊騎兵營去冒險?”
“導致這種結果,那個老傢伙難辭其咎!難道他們就不應該冒一點險嗎?”
“這個,這個……!”中校吶吶的答不上話來。
喬治·菲利普斯准將怒道:“中校,你將這個方案,通知布魯斯南那個老傢伙!告訴他,我不是在和他商議,而是讓他務必按此辦理!”
“yes,sir!”
“趕緊從我的辦公室滾出去!”
“yes,sir!thank you sir!”
中校情報參謀,趕緊將將軍安排的計劃,用密碼寫好,透過秘密渠道,傳遞給了那艘漁船的肖恩船長。
半個月後,好不容易而收到這封密碼信的布魯斯南臨時州長,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當中。
喬治·菲利普斯准將的計劃,是將他和整個州政府、州議會,陷入了徹底的危險當中。
“這個暴躁的傢伙,就算當上了將軍,也是一個沒腦子的!”
“他是根本不知道那個中國佬的可怕!”
“叛亂?演習?呵呵!這樣和他徹底撕破臉,你以為他真的不敢進攻你的軍隊?”
“再說,以現在的情況,我怎麼給他安排叛亂的罪名?就連議會和司法系統,都被那個中國佬安插上了自己的人,不是我不敢,而是根本做不到啊!”
布魯斯南拿起這封密碼信,毫不猶豫的扔進了熊熊燃燒的壁爐當中。
沉思良久,布魯斯南提起筆,給那位昔日的將軍同僚,寫了一封密碼回信。
等到中校情報參謀收到回信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一月底。
將密碼轉換成文字之後,喬治准將正看著這封長長的回信。
看完信之後,喬治·菲利普斯終於明白了臨時州長先生的難處。
“嘭!”喬治准將重重將信紙拍在辦公桌上,狠狠道:“布魯斯南,你可真是個一無是處的老傢伙!”
“你這個臨時州長,當得可真的憋屈!連給箇中國佬安排個罪名都做不到,我要你有何用!”
憤怒歸憤怒,但事情還得辦,仇還得報!不為別的,就為這些天成天哭成個淚人的女兒,就為了成天纏著自己要爸爸的小外孫!自己提的方案行不通,喬治·菲利普斯准將,不得不重新審視那個老傢伙的意見。
“中校,去召集司令部所有參謀,開作戰會議!”
“yes,sir!”
“告訴那些白天躺著曬太陽、晚上躺著睡女人的傢伙們,都給我洗乾淨屁股,準備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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