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利福尼亞和三藩市,都很需要這樣有實力的公司。但是……你有資格代表華美實業公司,能代表所有華人?”“當然不能!”阿祖微微搖頭:“但這並不妨礙我,來到這裡歡迎州長先生,略微表達一位三藩市市民對州長大人的歡迎之意,對嗎?”
“當然可以!李……先生!”
簡短的歡迎儀式之後,阿祖等人目送著一溜馬車遠去,最後消失在鱗次櫛比的街道中。
望著馬車離去的背影,維克市長狠狠道:“這個臨時州長,真是一個傲慢的傢伙!”
“傲慢?”阿祖微微一笑:“不,他也許只是想來個下馬威!”
“什麼是……下馬威?”
“意思就是,先給你這位地頭蛇市長大人,give you color see see,壓一壓你的氣勢,讓你以後在他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那,什麼叫給我一點顏色瞧瞧?”
“呃……以後慢慢給你解釋!”
阿祖話音一轉:“我們這位臨時州長先生,能屈能伸,絕對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與此同時,馬車上。
臨時州長伯內特先生,從登上馬車之後,就一直陰沉著臉。
良久之後,他才衝著坐在馬車對面的助理,說道:“去查一查那個年輕的中國人,看他什麼背景、什麼來歷。”
助理趕緊問道:“是那個叫李祖年的中國佬?”
“除了他,還有誰?”
“抱歉,州長先生,我們為什麼要查他?”
伯內特答道:“身為州長助理,你難道就連最基本的觀察能力都沒有嗎?”
“州長先生,sorry……!”助理誠惶誠恐道。
“閉嘴!你難道沒有發現,今天來迎接的所有人,隱隱都是以那個年輕的中國人為首?”
“你難道沒看見,那個年輕的中國佬一發聲,所有人都瞬間安靜,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音嗎?”
“你難道也沒有發現,那個年輕的中國佬一張嘴,就讓維克那個鄉巴佬市長,言聽計從,立刻閉嘴嗎?伯內特眼底閃過一絲冷厲:“如果整個三藩市,真的是以這個年輕的中國佬為首,那未來我們將面對許多挑戰和困難。”
助理忍不住心頭的好奇,問道:“為什麼這樣說,州長先生?”
“因為,我準備要徹底打壓這些骯髒的華工!”
一眾人回到船廠的時候,終於看到將自己關在房間中整整兩天時間的伯駕·帕克,走出了房間。
兩天不見的伯駕·帕克,竟然變得更加憔悴了!“伯駕先生,您沒事吧?”阿祖關切地扶住了未來岳父大人的胳膊肘。
“我沒事!”伯駕·帕克擺擺手,掙脫了阿祖的攙扶:“這兩天,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和道理。”
“什麼事情?什麼道理?”阿祖追問道。
伯駕·帕克看著阿祖這張年輕、朝氣蓬勃的臉,道:“阿祖,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了!”
“當然,伯駕先生!”
將未來岳父引入了書房,伯駕·帕克反手將自己的女兒,也給關在了門外。
阿祖給他倒了一杯酒,自己也端了一杯坐在了他對面。
不等阿祖開口,伯駕·帕克就自顧自的說道:“三天前,我和埃文談了幾乎整整一個晚上。”
“他是安妮的大哥,但是比我們的年齡大很多,他也是我走上傳教士這條路的引路人。”
“在我眼裡,曾經的埃文,是我主的僕人,無比虔誠而且純粹!”
“但是……!”伯駕·帕克話音一轉:“自從這次談過之後,我發現埃文變了,徹底變了!”
“現在,他成為了灣區主教,面對權力和金錢,他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我根本不認識的人!”
“埃文他……已經被權力和金錢所侵蝕!變得圓滑而市儈!”
“就連他思考問題的角度,也緊緊圍繞著權力和金錢!他現在所思所想,都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力和財富,甚至是……如何再往上爬!”
“而且,他告訴了很多高階神職人員的隱秘!”
“什麼隱秘?”阿祖好奇道。
“呵呵!”伯駕·帕克苦笑道:“還能是什麼?越是高階的神職人員,就越是奢靡腐敗,就越是爭權奪利,就越是遠離曾經信仰的教義!”
“整個教會高層,都是一群貪得無厭的蠹蟲!”
伯駕·帕克抬起佈滿血絲的疲倦雙眼:“既然如此,那麼,我曾經無比堅定的信仰,這麼多年的艱苦傳教,究竟有什麼意義?”
這兩天,伯駕·帕克竟然是經歷了信仰破碎的巨大沖擊!所以,他很痛苦,很糾結,備受折磨,急需找一個人傾訴!
阿祖看著他的眼睛,淡定道:“伯駕先生,您在中國醫療傳教十多年,救苦救難、活人無數,無論貧富貴賤,您一視同仁,全部盡心竭力免費救治。”
“僅僅只是這一點,您就是一個了不起的人,你就絕對值得所有人的尊敬!”
“伯駕先生,您在中國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麼話?”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伯駕·帕克點點頭:“這句話出自佛教經典《華嚴經》,對嗎?”
阿祖略感吃驚,沒想到這位傳教士,居然對佛教經典也有所瞭解!
“是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終!伯駕先生,您無疑是一位高尚的紳士,不在乎所謂的金錢和權力。但我想問問您,您的初心,究竟是什麼?”
“我的初心……!”伯駕·帕克不假思索答道:“那就是將我主的光輝,傳遍世界每一個角落!”
“是嗎?那您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要將主的光輝,傳遍世界每一個角落?”阿祖追問道。
“為什麼……?”伯駕·帕克陷入了沉思:“為什麼要將我主的光輝傳遍世界每一個角落?是啊,為什麼……?”
“伯駕先生!”阿祖循循善誘:“您救治每一個被病痛折磨的病人,當他們病癒康復的時候,您是不是都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和成就感?”
伯駕·帕克點頭承認:“是的!”
如果不是這種滿足和成就感,換成任何人都無法十幾年如一日,竭盡所能免費救治任何一位病人!“那你有沒有想過,無論是傳教還是治病,你的初心,都是為解救更多的人,脫離病痛、脫離苦海?”
“對,是這樣!”伯駕·帕克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阿祖,你說得對!我的初心,就是解救所有人、讓他們都脫離病痛和苦海!”
伯駕·帕克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真正初心!
阿祖繼續道:“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埃文主教既然坐在那個位置上,他思考和處理問題的方式,就必然有所改變,否則,他的結局會很難看!”
“但是,伯駕先生,我希望您能一直保持初心!畢竟,這個世界上,像您這樣純粹的人,已經不多了!”
在後世,伯駕·帕克在踏入政壇之後,也同樣變化巨大,不再是那個初心不改的醫療傳教士!見伯駕·帕克若有所思的樣子,阿祖又道:“伯駕先生,您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是有限的!您一個醫生,終其一生,能救治多少人?您一個傳教士,短短几十年能讓多少人皈依?”
“阿祖,那你的意思是……?”
阿祖起身,從抽屜裡取出一支用小小玻璃瓶裝起來的藥劑!阿祖將這一劑透明的液體,慎重地交到了伯駕·帕克手上:“伯駕先生,這個玩意,才是真正能挽救億萬人生命、讓他們脫離病痛和苦海的東西!!!”
“這是……!”
“這就是青黴素!!!”
“這就是青黴素?”伯駕·帕克認真打量手中毫不起眼的透明藥劑:“就是這種藥,徹底治癒了愛倫·坡先生長期感染的嚴重肺炎?”
“是的!如果沒有青黴素,我想,愛倫他已經現在已經是一具腐爛的屍體!”
後世的愛倫·坡,死亡時間是1849年10月7日,阿祖一點都沒有誇張!
“簡直難以置信!青黴素,真有這麼神奇?”
阿祖答道:“對於細菌和感染引起的很多疾病,青黴素就是藥到病除的神藥!”
“細菌……引起的疾病?”伯駕·帕克這個耶魯大學醫學博士,疑惑不解的看著阿祖。
阿祖一拍腦袋,想起這個年代,細菌雖然早已被發現,但細菌的致病性,並沒有得到確認。
醫學領域的細菌學確立,還要等到十多年後的1861年!該死!一不留心,自己又說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