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倫先生,我們手上,有沒有掌握一些這位德·桑迪斯先生的黑料?”
聽見阿祖的問題,愛倫·坡搖搖頭:“這個桑迪斯就是個性格古怪的老頑固,對金錢和女人,都不怎麼感興趣,沒有這兩個愛好,就很難在他身上找到弱點和黑料。”
“這老頭,唯一愛好就是打獵和釣魚。很難透過抹黑的辦法,輕易搞定他。”
“只愛好打獵和釣魚,這確實很難搞!”阿祖沉吟片刻,這才道:“從今天開始,我們的報紙,還有教會都開始吹捧桑迪斯先生,將他吹捧成活在人間的聖人,心懷悲憫、扶貧濟困、無慾無求!”
“what……”愛倫·坡的眼睛瞪圓了:“boss,你這樣做,不是在幫他勝選嗎?”
“對,我就是要幫他!”
接著,阿祖附在愛倫·坡耳邊,低語了幾句。
聽完阿祖的耳語,愛倫·坡震驚莫名,瞪著阿祖良久說不出話來。
“boss……你,你簡直就是個魔鬼!”
阿祖微微一笑:“呵呵,在我們中國,這只是上不來臺面的小手段!事情就這樣去辦,相信我們競選的道路上,不會再有像樣的對手。”
愛倫·坡又接著道:“boss,還有一件事,需要我們提前做好準備!”
“什麼事?”
“加利福尼亞制憲會議正在召開,根據我的訊息渠道,得知州制憲會議的先生們,有鑑於當下整個加利福尼亞紛亂的局勢,一致同意透過幾個提案。”
“什麼提案?”阿祖追問道。
“第一個提案,是加強對印第安人的鎮壓!制憲會議準備建立三個州常設民兵團,主要職責就是鎮壓印第安人!”
愛倫·坡沉著臉道:“我想,這無異於向加利福尼亞所有的印第安人正式宣戰!正如美利堅軍隊正在進行的印第安戰爭一樣!”
阿祖神色不變:“那麼第二個提案呢?”
“第二個提案,是加強對匪幫的剿殺!和我們關係不大。”
“這麼說,還有第三個提案?”
“是的!”愛倫·坡臉色更難看了:“第三個提案是《外國礦工稅務法》,主要就是針對華工的!”
“《外國礦工稅務法》?”阿祖眉頭忍不住微微一挑。
“是的,州制憲會議準備針對所有華工,徵收礦產稅!”
“多少?”
“目前的提案是每人每月三美元,並且還會逐年上漲!以後可能增長到每月十美元、二十美元甚至三十美元,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呵呵!”阿祖冷笑出聲:“這些權貴們,真的是迫不及待的針對華工、壓榨華工啊!”
愛倫·坡問道:“讓他們這樣隨心所欲的加稅,必定會影響我們大規模引入華工。boss,你有沒有什麼辦法阻止這個提案?”
阿祖略微沉吟:“眼下我們並沒有太好的辦法阻止他們徵稅,畢竟州一級的所有權力,我們眼下都是無法插手的。”
愛倫·坡不甘心道:“那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阿祖笑笑:“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不管是什麼法律、什麼稅收,都是需要依靠人去執行的!”
“等我們掌握了三藩市的一切權力,暫不執行這個所謂的《外國礦工稅務法》,不就行了?”
“不執行?”愛倫·坡詫異道:“那豈不是將三藩市和加利福尼亞州,對立起來了?”
“對立就對立嘛!”阿祖拍拍愛倫·坡的肩膀:“鬥一鬥,我看只會是一件好事情嘛!”
“愛倫,我的朋友,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當日清晨,《旗幟報》上,開始拼命鼓吹德·桑迪斯議員先生的美德和品行。
《旗幟報》創辦時間雖然短,但因為價格低廉、發信量大,而且時不時爆出猛料,現在已經是整個加利福尼亞影響力最大的報紙之一。
與此同時,灣區教會也開始吹捧德·桑迪斯議員的德行,一夜之間,將他捧成了在世的聖人,他的美德,簡直無可挑剔。
報紙和教會同時發力,短短時間裡,德·桑迪斯的知名度和人望水漲船高,尤其是在掌握大量選票的窮人中間,簡直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完美口碑。
因為德·桑迪斯的聲望劇增,眼看競選之日已經不遠,各方勢力都在向這位未來的市長先生拼命示好。
大家都清楚德·桑迪斯議員不喜歡金錢和女人,反而樂善好施,熱心公益,所以投其所好,給議員先生捐款捐物做慈善。
這一天,德·桑迪斯議員就收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筆捐助。
整整兩萬磅麵粉!眼下三藩市才兩萬多人口,這兩萬磅麵粉幾乎人手能分到一磅,足夠所有窮人吃上幾頓飽飯!能收到這一筆數字巨大的匿名捐贈,德·桑迪斯議員也非常感動,全家齊上陣,在街頭將麵粉分發給所有窮人。
看著一袋袋麵粉被窮人們扛回家,德·桑迪斯議員前所未有的異常滿足。
短短一天時間,德·桑迪斯議員就親手面粉分發了上千袋麵粉,救濟了上千個窮人家庭。
這些舉動,更是將德·桑迪斯議員的聲望,推向了一個旁人難以企及的頂點。
但是,事情很快出現了反轉!
第二天,就有大量窮人走上街頭,抗議德·桑迪斯議員分發的麵粉不僅是過期食品,而且裡面還摻了不少沙子!《旗幟報》也在第一時間,報道了這個事件。
事情迅速發酵,德·桑迪斯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人望和口碑,在一夜之間,瞬間崩塌!
曾經有多愛戴他,現在就有多恨他!這就是捧殺的威力。
競選前夕,唯一的競爭對手口碑崩塌。在徹底掌控三藩市的道路上,再沒有任何對手。——1849年10月15日。
歷經劫難之後的三藩市,終於迎來了新的選舉日。
只有縣城規模的選舉,並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
有資格參加選舉的上流人,大部分都在上個月的浩劫中被殺,參選的競選者不多,競爭並不激烈。
第二天,選舉結果揭曉。
沒有多少懸念,阿祖推出的人選,維克成功當選市長。
愛倫·坡、傑森、哈雷和老馬丁內斯,成功當選市議員。
只有七席的市議會,阿祖的人佔據了四席,成為了多數。
順理成章,愛倫·坡成為了市議會議長。
成為三藩市長的維克,第一時間任命傑森擔任市警察局長,任命阿晏擔任民兵團長,哈雷為副團長。
這些任命,也成功透過了市議會的表決。
從這個時候開始,阿祖和他的華美實業公司,真正掌控了三藩市的絕大部分權力!而與此同時,華美公司旗下的十七艘遠洋飛剪船,在做好一切準備之後,從克拉克碼頭揚帆啟航,駛向遙遠的東方。
自己的船第一次遠航,華美公司的核心人物,幾乎全體到場,親自為這一支遠航的船隊送行。
不僅僅是阿祖、薇薇安、黛絲、維克、傑森、愛倫·坡、哈雷、阿晏、安娜夫人和馬丁內斯。
還有剛剛加入的幽馬、莫妮卡、少年卡內基等人,幾乎全員到場。
唯獨維多利亞和六爺他們,因為身份保密,並沒有出現在送行的隊伍當中。
望著漸漸遠去的龐大船隊,看著面帶憂色的阿祖,維克忍不住安慰道:“boss,你就放心吧,這麼大的船隊,在海上就算碰到什麼事,也能互相援助,出不了大問題的。”
“不!”阿祖搖搖頭:“我不是擔心這麼大的船隊會出什麼事,我擔心的是那幾封信,能不能送到收信人的手中。”
“boss,那幾封信,真有那麼重要?”
“事關未來,至關重要!甚至比這一支船隊的安危,更加重要!”
聽阿祖這麼說,周圍人更加好奇,那幾封信,到底是寫給誰的?信裡面,到底寫了些什麼?直到龐大的船隊徹底消失在視線中,一行人才準備返回。
而剛好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艘遠洋飛剪船,正在歸航,在經歷極為漫長的太平洋航線之後,最終緩緩在碼頭上停穩。
維克一看這艘船,便道:“這是新大陸號,專門跑東方航線,不知道這一次,又從中國運回來什麼?”
說話間,從舷梯上,走下來一位身材瘦削、面容憔悴、神態蕭索的中年白人。
在他身後,還跟著兩名拎著行李箱的隨從,以及一名非常年輕、眉清目秀的中國人。
剛剛準備轉身跟著阿祖離開的薇薇安,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
只是這一眼,便讓她再也挪不動腳!看清楚剛從船上下來的乘客,薇薇安的眼眶瞬間就溼潤了,忍不住高呼一聲!“父親……!”
從“新大陸”號上下船的,正是跨越太平洋、不遠萬里歸來的伯駕·帕克。
這位耶魯大學的醫學博士、來到中國的醫療傳教第一人、未來的美利堅駐華全權公使,在三個月前收到埃文主教的信,痛徹心扉之餘,立刻收拾行裝,踏上了歸途。
得知妻子和女兒遭遇海難、不幸遇難的訊息,伯駕·帕克五內俱焚、心如刀絞。
他沒有等到埃文主教的第二封信,更沒有等到薇薇安的信,就登上了“新大陸”號,在船上這三個月,他日夜都在遭受痛失妻女的痛苦折磨。
這三個月來,他寢食難安,曾經健碩的身體,暴瘦了好幾十磅,整個人顯得異常憔悴而且蒼老。
以至於薇薇安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差點沒有認出自己的親爹!“父親……!”
薇薇安的眼淚止不住的簌簌而下,乳燕歸巢一般,飛撲進了伯駕·帕克的懷抱。
“薇……薇安!”伯駕·帕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低頭再三確認懷裡的人兒。
“真的是你!薇薇安,我的女兒,你沒死,你真的還活著!啊啊啊……!”
一對父女,緊緊相擁,抱頭痛哭!尤其是伯駕·帕克,本以為女兒已經去世,而今卻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這種巨大的驚喜,還有這些天遭受到一切折磨,在這一瞬間,徹底釋放了出來。
像他這樣的傳教士,而且還是醫學博士,本來應該是情緒最穩定的那種人。
但在這個時候,任他堅若磐石,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哭的稀里嘩啦。
看著這一對歷經劫難之後重逢的父女,阿祖的眼眶也不由得微微泛紅。
而安娜夫人和黛絲他們,早已經潸然淚下,不住的用手巾擦拭著淚水。
良久之後,這對父女才終於止住了眼淚,緩緩鬆開彼此。
“薇薇安,我的女兒,我收到了你埃文舅舅的信,以為你和你母親,都死在了海難當中。”
“而現在,看見你還活著,我簡直太高興,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