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之塔上的骷髏咆哮無聲,卻震得整個鹽店簌簌作響。
陰風嗚咽如萬鬼啼哭。漆黑如墨的詛咒之煙纏繞骨塔,直衝雲霄,又似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猛然縮回塔尖骷髏的口中!
那兩點猩紅的光芒驟然熾盛,彷彿兩顆燃燒的地獄炭火,死死鎖定在衙門的方向……
縣衙內堂書房,燈火搖曳。
房雲深寫完最後一份栽贓繡孃的“鐵證”,放下筆,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不知為何,心頭莫名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和寒意。他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官袍。
“死個鹽婦而已……明日結案,李府的好處……”他試圖用利益安撫自己。
突然!
他身上的青色官袍猛地向內收縮!原本柔軟的絲綢瞬間變得堅硬冰冷,如同急速凍結的鐵板!又像是浸透了井水的裹屍布,死死勒進他的皮肉骨骼!“呃啊!”房雲深感覺胸腔要被壓爆,眼球暴突,舌頭不受控制地吐出半截!他想呼救,喉嚨卻被勒得只能發出“嗬嗬”的漏氣聲!同時房中的燭光逐漸變青綠色,地磚的縫隙裡開始滲出散發著腐味的屍水。
這些粘稠似膠一樣的屍水,似是有生命一樣在地面上蠕動起來。
它們嗅到了目標的氣息,化作一股黑色的洪流,順著他官袍的縫隙、從他的七竅、毛孔,瘋狂地鑽入他的身體!“不!不要!!”房雲深雙手拼命的掙扎,將桌案上的公文全都推倒在地上。
呱啦啦……的一片做響聲,卻並未引起外面下人們的關注。
房雲深的身體開始止不住的發抖,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這些東西在自己在血管裡遊走,在骨髓裡銘刻,在五臟六腑間盤踞!
“貪!贓!枉!法!”
這時候,房雲深的耳邊傳來冷漠的聲音。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站在自己面前,眼眸冰冷無情的盯著自己,他的聲音如同神明的審判,伴隨著每一個字出口,他體內那些蠕動的屍水更加的肆虐瘋狂。
房雲深的身體在地上瘋狂扭曲、抽搐,官袍已被勒得變形破裂,露出的面板上浮現出密密麻麻、蠕動著的黑色經絡。
在一陣瘋狂的掙扎之後,房雲深才終於的倒在地上,雙目徹底失去了神采,臉上的神色還保持著痛苦的模樣,口水混合著血沫從嘴角流出,徹底停止了呼吸……
鹽店內,屍池的沸騰漸漸平息。那座骸骨之塔頂端骷髏眼中的紅光緩緩熄滅,下方的空棺也緩緩沉入漆黑的池水之中,消失不見。
肖染睜開眼睛,看向一旁的繡孃的屍體:“便宜他了,死的這麼快。”
只待屍水退去,肖染幫繡娘收拾了一下衣服,用按摩的手法,幫她祛除掉脖子上的掐痕後,給繡娘畫上一個新妝容。
“在這裡等等!待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做好這些,肖染將繡娘放在她時常坐的那張椅子上,轉身走出鹽店之後,徑直向後面,李笑大姑家的方向走去。
月光如水,肖染的身影在李家大宅的圍牆上投下一道修長的剪影。他輕巧地翻過牆頭,落地時連一片落葉都沒驚動。
隔著院子的牆,肖染遠遠就聽到那位大姑的笑聲
“我聽說,那個賤人死了,哈哈哈哈。”
“死得好,死的真好,省了我一番手腳。”
“明天就讓人拿三百冥錢去給房大人送去。”
肖染聞言,循著那笑聲的方向尋去。
遠遠的,就看到李笑的那位大姑正得意洋洋地坐在院子裡,一邊吃著鮮美的葡萄,一邊對著身邊的管事說道:“那賤人已經死了,明日把鹽店的契書拿來.”
“可是……李笑……”一旁的管事神色愁容地提醒道。
“哈!”
提及李笑,大姑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眼神裡滿是不屑:“他啊,就是一個廢物,雖然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從大避日活下來的,但廢物就是廢物,你們看這一個月,我就沒在鋪子裡見過他的人,想來又是不知道在那個狐狸精的床上快活呢。”
說完,大姑又是冷笑道:“說不定啊,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老婆已經死了呢。”
話音剛落,院子的大門,“砰”的一聲被踹開,肖染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這位大姑:“大姑,您是不是高興的太早了!”
肖染站在院門口,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修長。李笑大姑手中的葡萄“啪嗒“掉在地上,鮮紅的汁液濺在她華貴的裙襬上,像極了即將流出的鮮血。
“李李笑“大姑的聲音開始發抖,但很快大姑就穩定下了情緒,從椅子上站起來惡狠狠的盯著肖染,“你來做什麼!!”
“做什麼?”
肖染走進院子,眯著眼在這位大姑身上打量:“討個公道。”
“公道?”聽到這兩個字時,大姑像是聽錯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揉了揉耳朵,“什麼公道啊?你想要什麼公道??你老婆毒殺你爹孃,你來找我要公道?”說完朝著一旁管事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