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姚錦芊說完這一個字,閉上了眼睛,抱著雪媚娘睡了。
梁硯修愣住了。
他以為按照姚錦芊的性子,肯定會氣得暴跳如雷,然後對他破口大罵,一通折騰。
或者,梁硯修也想過另一種可能,姚錦芊或許會對他示弱,苦苦哀求他饒她一命,再對他表忠心。
可沒想到,姚錦芊就這麼說了一個字。
行。
這敷衍的程度,似乎沒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眼裡,也沒把他放在眼裡。
梁硯修有些破防,抽出姚錦芊那柄匕首,抵在她脖子上:“姚錦芊,你不要命了嗎?”
姚錦芊沒有睜開眼睛,似乎是睡熟了。
梁硯修將匕首靠近了幾分,姚錦芊依舊沒醒,梁硯修這才相信她是真睡著了。
梁硯修此時彷彿一拳打在棉花上,原以為自己可以好好報復姚錦芊一番,可到頭來,卻獲得一肚子氣!
梁硯修將匕首收好,冷哼了一聲。
既然姚錦芊這麼看重這把匕首,那他日後就用這把匕首好好拿捏她。
姚錦芊當然是裝睡。
她篤定梁硯宏不會殺她。
若真要殺她,又何必花這麼大力氣救她,還為她包紮傷口呢?
她不知道梁硯修究竟有什麼企圖,但現在她無力反抗,最關鍵的就是養好身體,還有——守著雪媚娘,等它醒來。
這一晚,姚錦芊很久都沒有睡著。
十五的月亮很圓,晚風將船上的簾幔吹起,隱約間,有月光透進來。
姚錦芊撫摸著雪媚娘,心中五味陳雜。
她帶著雪媚娘出宮,究竟是對是錯?
魏肆辰的心太複雜,雖然他對她表露了愛意,可姚錦芊還是不敢賭。
她不知道在魏肆辰想要取雪媚娘性命的情況下,以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能不能救下雪媚娘。
可是這次出宮,卻讓雪媚娘九死一生……
淚水模糊了視線,姚錦芊閉上眼睛,將眼角的淚擦掉。
不對,若是沒有這些刺客,她與俞聽溪的計劃應當不會出錯!
這些刺客直奔魏肆辰而來,她當時在賽場中央,只能朝遠離魏肆辰的方向逃跑。
所以,不論她有沒有出宮的意願,結局都是被刺客追殺。
姚錦芊現在只是後悔,為什麼自己不能跑快一些,只要再快一點,她就可以到達計劃好的那處懸崖,雪媚娘也就不會這般重傷了。
忽然,船外傳來了幽幽笛聲。
調子像是被揉碎的月光,清冷又哀傷,如泣如訴,帶著難以言說的孤寂,在寂靜的夜色裡緩緩流淌。
聲音離姚錦芊很近,姚錦芊起身,掀開簾幔,卻見粼粼波光裡,梁硯修倚著斑駁的漁船舷站在月下,竹笛抵在唇邊,素白衣襟被江風掀起。
看見她,梁硯修唇角微微上揚,曲調一轉,笛聲忽而變得纏綿婉轉,似春日柳絲拂過粼粼水紋,又似私語呢喃。
姚錦芊靠坐在船上,調侃道:“梁公子倒是很有閒情雅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