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老師,初中一畢業沒考上高中或者中專,立馬就被大隊喊去小學當民辦老師,給微薄工資和補貼工分。
至於考上高中或者中專的,那就等於鯉魚躍龍門,徹底換了個身份,不可能再回農村小學教書,最差也是城裡的學校當真正的在編教師。
教育部門和公社給這些民辦老師下達的指示是“識仨教倆”,意思是哪怕你就只認識三個字,你也得教會孩子們至少兩個。
不求能在農村這麼教育資源匱乏的地方馬上湧出大學生,但必須保證祖國的下一代不再是文盲,都是初中生就可以,再用這些初中生去更多的農村學校當民辦老師,教更多的孩子。
也許一百個農村孩子中,一個大學生都不會出現,但能出現六十九個小學畢業生,三十個初中畢業生,一個高中生,那就是農村掃盲的偉大勝利。
這個年代,課本上的文字還充滿著政治味道,哪怕是數學課本,應用題都快趕上小作文了。
一開頭就是:哥倫比亞人民響應革命,掀起了……大段文字之後,才是一道題,讓孩子算哥倫比亞貧農還剩多少袋糧食。
要麼就是萬惡的美國資本家湯米-霍克,壟斷資產階級的得利者……一大堆抨擊文字,最後讓孩子們計算湯米到底騙走了窮人多少錢。
別說孩子,連老師都不可能知道美國在哪,哥倫比亞在哪,啥叫壟斷。
也不知道應用題裡寫這麼多廢話有什麼用,還不如他上一世小時候讀書時的應用題,池子裡兩根水管,一根注水,一根排水,雖然會罵出題的人太閒,但至少淺顯明瞭。
“大秀,過來!”謝虎山把題出完,朝著院裡挖出條蚯蚓丟螞蟻窩門口看螞蟻搬蚯蚓的謝玉秀喊道。
“幹啥,哥~”謝玉秀走過來,看了一眼飯桌上的題,臉色當即發苦:“我給你捲了那麼多旱菸……”
“噠~”謝虎山從自己口袋掏出一袋糖瓜丟在桌子上。
農村沒什麼高階糖果,用麥芽糖熬的糖瓜已經是孩子們眼中不可多得的零食,孩子們偶爾買,也是一粒一粒的買,普通人家只有過年需要招待客人,才會單次買這麼多。
謝玉秀馬上露出驚喜神色,伸手就要去抓!這些糖瓜在手,她覺得自己能跟同學從夏天一直得瑟到過年!
謝虎山把糖瓜按住,對謝玉秀笑眯眯的說道:
“把這些題一道不錯的做完,一包都給你,而且明天我再給你買。”
謝玉秀都沒看那些題,開口就說道:“哥,我不會……”
“不會做就問我,我仔細講給你聽,可一道題,我最多講三遍,三遍還不會,我就把大黑喊來,讓它吃著糖瓜看我抽你,抽斷一根竹竿,多給你一次機會。”
謝玉秀扭頭朝門外跑,謝虎山坐在桌前繼續說道:
“我讓你媽給你請假了,考試那天再去上學,每天我走之前給你出語文數學各兩套題,你爸帶你去獸醫站辦公室做題,我回來檢查。”
“我大不了不吃!讓我爺給我買!”
“從今天開始算,今天還有四套題等著你。”謝虎山從身後抽出一根竹竿:“要麼你吃糖,要麼它吃肉,路怎麼選,你自己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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