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披甲

第700章 好險沒出大事

“咚咚咚~~~”

走廊盡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羅浩頭也不抬,目光始終鎖定在呼吸機引數和監護儀波形上。他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那份篤定幾乎要溢位來。

醫學從無百分之百的把握,不是每個患者都能創造奇蹟。

但這次,羅浩願意賭上一把——患者年輕力壯,代謝功能良好,再加上雙重血漿置換徹底清除體內藥物殘留,甦醒的機率相當可觀。

監護儀的滴答聲在靜謐的病房裡格外清晰,像是倒計時的鐘擺。

羅浩的白大褂還是從前在礦總工作時候穿的那件,被林語鳴儲存的很好,在無影燈下泛著微光。

看著機器上的數字,羅浩感嘆,這年輕的身體也太好了。

羅浩估計是半夜時分能醒,但沒想到一個多小時患者就有了自主呼吸。

看她掙扎的越來越有力氣,羅浩很是開心。

“小螺號,患者醒了?真的是她?!”林語鳴進來就問。

那種驚訝、錯愕的情緒滿滿溢位,不加掩飾。

花教授站在門口,他沒說話,只是愣愣的看著。各種儀器上顯示出來的數字證明患者“活”了,的確是活了,雖然還不知道患者的腦部有沒有受到乏氧的打擊,但總歸是活人而不是要捐獻遺體、器官的死人。

“嗯,醒了,比我想象中要快一點。”羅浩微笑,“等一個……等五十五分鐘,抽血看看血氣,要是沒問題的話就可以拔管了。”

“……”

“……”

“……”

icu單間內,空氣彷彿凝固。即便是聽羅浩詳細分析過病情演變的錢主任,此刻也難以置信地盯著監護儀上逐漸恢復的波形。

沉默數秒後,李秋波壓低聲音問道:“如果按原計劃摘取器官.患者還能醒過來嗎?“

他的聲音很輕,卻在靜謐的病房裡激起無形的漣漪。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轉向病床——那個曾被判定為腦死亡的年輕患者,此刻睫毛正微微顫動。

“!!!”

“不知道,在美國有醒過來的情況。”羅浩輕聲回答。

錢主任能想到的關節,李秋波自然心知肚明。

此刻老院長腦海裡翻騰的並非救治方案,而是更現實的考量——若患者真在半途甦醒,自己該擔多大的干係!

同樣的情形若發生在美國,自有大把專家幫著洗白;可落在東蓮礦總頭上,那就是“喪盡天良“的鐵證,搞不好還要被頂上微博熱搜,遭千萬網友口誅筆伐。

窗外的夜色愈發深沉,將監護儀的光襯得格外刺眼。

李秋波額角的冷汗順著皺紋滑落,在監護儀以及其他一起的光芒下,折射出微妙的光澤。

假如不是羅浩攔著,在那麼大的輿論壓力下,自己怕是前途盡毀,很快就要被一擼到底,有沒有牢獄之災都說不好。

而算一算時間,現在應該已經“東窗事發”。

淦啊!

李秋波心裡罵了一句。

就說這些事兒不靠譜,以後類似的合作都停掉,停掉!

“沒事了。”羅浩大約能想到李秋波的想法,他微笑,看了一眼大舅林語鳴,隨後看著李秋波安慰道,“秋波院長,走吧,咱們去歇一會。”

“行。”李秋波隨後盯著錢主任,“錢主任,你好好看著,你們重症力量還要加強,這麼吊兒郎當的怎麼行!”

他的話語聲越來越嚴厲,嚴厲中帶著責備與埋怨,說得錢主任抬不起頭。

“沒事,我剛跟錢主任說過,是因為咱們這面年輕人少,所以沒有相關的治療經驗。”羅浩笑呵呵的打圓場。

李秋波強壓著火氣——羅浩在場,他實在不便發作。

但這事兒絕不能輕饒,等羅教授一走,非得把相關的人員批得狗血淋頭不可。

連是不是腦死亡都判斷不準,幹什麼吃的!

他在心裡暗罵,全然忘了自己方才也下了同樣結論。

監護儀的滴答聲突然變得刺耳,像是在嘲笑這位老院長的雙標。

李秋波的白大褂袖口微微發抖,不知是氣的還是後怕。

和羅浩走出監護室的單間,羅浩笑道,“花教授,不好意思啊,折騰您空跑一趟。”

“小羅教授,您太客氣了。”花教授沉默了少許後嚴肅的說道,“幸虧您攔著,要不然這事兒就是一起重大醫療事故,說醫療事故可能有點過,但……唉。”

他沒往下繼續說。

雖然以醫院的能量,事後大機率能把風波壓下去——畢竟觸及了某些根本利益。

但作為醫者,這道坎真能心安理得地邁過去嗎?

花教授凝眸看著前方,第一次對自己的職業選擇產生了動搖。

這破活,應該到說再見的時候了。

“類似的情況偶爾會發生,別放在心上。”羅浩一邊走一邊繼續安慰。

羅浩絲毫沒有居功自傲的意思,既沒有趾高氣揚地顯擺,更不曾擺出“救命恩人“的架勢。相反,他的態度比平日更加謙和。

“唉,謝了,小羅。“李秋波重重拍了拍羅浩的肩膀,力道里藏著說不盡的感慨。

走廊的燈光將兩人的身影投在牆上,一高一矮,卻同樣挺拔。

icu錢主任想要跟著,被李秋波沒好氣的訓回去,讓他看著患者。

來到重症監護室的醫生辦,幾人坐下。

“世界就是個草臺班子,小羅你從前總說。”李秋波感慨,“咱礦總,也真就是這麼回事。”

“哪裡的話,秋波院長,您這就屬於引喻失義了。”羅浩寬慰道,“咱東蓮礦總每年救治幾萬患者,保一方平安,可是不容易。當然,一些罕見病的診療的確有問題,我也不隱瞞,但那畢竟是罕見病。”

聽羅浩這麼講,李秋波的心裡略微好受了一點。

“要說世界就是個草臺班子的話,咱礦總肯定算不上,講真啊,礦總的醫療水平已經超額完成了組織上安排的任務。沒什麼財政撥款,每年能救治幾萬患者,不容易的。”

“真說草臺班子的話,我最近聽說一件事。”

羅浩開始笑眯眯的八卦,他肉眼可見的開心。

“怎麼了?”

“瑞士,安樂死合法,秋波院長您知道吧。”

“知道,前一段時間魔都還有一女的因為紅斑狼瘡還是什麼病,去瑞士安樂死,死一次好像挺貴的。”

“對,就是這事兒。他那面的創始人發明了一個膠囊倉,死亡時間壓在1分鐘之內,據說是無痛苦之類的。但是吧,現在發現死者有很多都是被勒死的。”

“???”

“???”

“我也聽說了,是八卦吧。”花教授也參與進來。

“不是八卦,我聽有在瑞士的師兄說這家公司先找要安樂死的客戶,然後販賣殺人名額。”

“……”

“想要安樂死的人被想要殺人的人殺死,大概就是這麼個閉環。所以吧,這世界就是個草臺班子,亂糟糟的。咱這面,已經很規矩了。”

羅浩說道。

想到羅浩提及的瑞士安樂死“閉環服務“,李秋波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那幫人當真是百無禁忌!

即便法律網開一面,這般行徑也實在有違醫者本心。

老院長搖搖頭,白大褂下的脊背竄過一陣涼意——這世道,怎麼盡是些讓人脊背發涼的“創新“?

這都是啥啊。

“有個定居加拿大的女博士,癌症晚期,用藥後迷迷糊糊的時候被騙簽署了安樂死協議。等她清醒後不想死,想要撤銷,可是不行,公司那面不同意。

要麼被告破產,要麼安樂死,後來過幾天人就安樂了。”

羅浩搖搖頭,一臉的無奈。

“這麼離譜麼?”花教授也不理解。

“幾十萬刀的買賣,想不做就不做?開玩笑。”羅浩道,“好多老人定居加拿大那面,也不懂英文,有人上門推銷安樂死,他們都沒搞懂就簽了協議。總之吧,這事兒不能多想,想多了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太邪惡了。”

“那安樂死公司的總裁呢?死刑麼?”花教授問。

“怎麼可能,我看了相關法院的判決書,那人說是用酒把人灌醉然後勒死的,沒有痛苦,無罪釋放了。”

“!!!”

“!!!”

“不說這個,國內想要安樂死更難,有黑中介加價,雁過拔毛,比當地人要多花30%的費用。這破事,您說,花錢找人勒死自己,到哪說理去。”

“雖然這麼說有點危言聳聽,大部分都還是正規的,但架不住……”

羅浩說到這裡就頓住,沒有繼續往下說。

花教授一怔,他感覺羅浩是在陰陽自己,可卻又沒有明說,甚至只是舉了一個含糊不清的例子。

“羅教授,今天的事情還是要謝謝您。”花教授認真的道謝。

這裡面的輕重緩急他很清楚,要是沒有羅浩,怕是現在已經鑄成大錯。

“客氣,這都是應該的。”羅浩笑笑。

門鈴聲響,值班醫生開門,傳來熟悉的聲音。

羅浩起身,“丁老闆來了,我去見一面。”

說著,羅浩走出辦公室。

“小羅和萉垟的丁老闆這麼熟悉麼?”李秋波問。

“挺熟的,他小時候我就帶著他去吃萉垟燒烤,回來後也經常去吃。丁老闆看著色眯眯的,但人還不錯。”

林語鳴說著說著,想起丁老闆去給流浪狗燒紙,不禁莞爾一笑。

萉垟燒烤的丁老闆倒是個妙人——這種玄乎事兒他都信。

難怪說人到中年就容易迷信。有句話怎麼說的?錢不是掙的,是命裡帶的。

經歷得多了,就越發覺得這話在理。

多少人都巴望著老天爺再開眼,讓財運像陣風似的刮到自家門口。

丁老闆那副虔誠勁兒,活像真能感動天地似的。

炭火映著他發福的側臉,將那份中年人的執念照得格外分明。他似乎真的信了——錢都是大風颳來的。

“李院長,林院長,今天的事情不好意思啊。”花教授抱歉的說道。

“哪裡的話,小羅不是都說了麼,在咱東北屬於罕見病。”

花教授欲言又止,所有的話最後化成一聲嘆息。

“對了,錢上怎麼辦?”林語鳴問。

“走院裡吧,今年的扶貧指標不是還有麼,去看看合不合格。差點的話你想想辦法,反正就開了血濾,呼吸機輔助呼吸也沒多少錢,萬八千的,大家都落個安心。”李秋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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