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伴隨著一聲嘶吼,這片陣地計程車兵們紛紛跳出了戰壕。
從地形上說,他們是居高臨下佔優的。
但正如此時華夏大地的每一處戰場一樣,無論兵員素質還是武器裝備,他們又是不佔優勢的。
此時這片戰場上,拿大刀作戰的不止衛燃三人這樣的炊事兵,甚至有的,手裡拿著的都不是大刀,而是諸如斧頭、工兵鏟乃至扁擔。
那些拿著步槍的,其中一些的槍口上也根本就沒有刺刀,甚至這還不是少數。
而那些槍口上了刺刀的.跳出戰壕時下意識抓了一把沙土的衛燃分心暗歎,即便上了刺刀的,也比鬼子的武器短了一截,短了要命的一截。
趕在接敵之前,衛燃留心觀察了一番戰壕外的情況。
雖然因為站在上風口聞不到太多的屍臭味,但目光所及之處,那些正在發起衝鋒的鬼子之間,甚至他們的腳下卻有不少屍體。
那些屍體有鬼子的也有己方士兵的,甚至己方士兵明顯佔了大多數。
只從這些,衛燃就能斷定,這場戰鬥恐怕已經進行了幾天的時間了,他注意到有些屍體都已經發黑甚至膨脹了。
可再看看這片戰場,衛燃卻突然間理解了會在這裡展開白刃戰的原因。
地形上,這片戰場就是個寬度不足兩百米的陡坡。
裝備上,他們連手榴彈都只能投擲剛剛那一輪,彈藥庫裡早就已經沒有多餘的手榴彈,更沒有多餘的彈藥了,可再看看對面剛剛那不要錢一樣的擲榴彈.但凡能一人發一筐手榴彈,但凡他們的迫擊炮能多到壓制對方的擲彈筒,哪怕他們有足夠的防空機槍能打掉所有的敵機。
那麼確實不用白刃戰。
但這些都沒有,甚至那地形雖然是鬼子仰攻,但也過於陡峭了。
除了陣地前面這一小塊勉強算是平地,再往前.衛燃暗自嘆息,再往前,恐怕需要蹲下來才能保持一個相對平穩的搏殺姿態。
簡言之,這不過是拼著5換1的巨大的代價,在用白刃戰抵消敵人的火力優勢罷了。
如果把為什麼要選擇打白刃戰這個問題拋給此時的守軍,那麼簡直跟“何不食肉糜”一般愚蠢。
守在這裡的上到指揮官下到伙伕壯丁,他們倒是想往對面的鬼子頭上先扔一沓東風41再扔幾車皮107火箭彈,但是特碼的得有啊?
如果把為什麼要打白刃戰這個問題拋給鬼子,這答案卻難免牲口了一些——即便打白刃戰,他們也有絕對的優勢,況且能節省彈藥。
在這種種無奈和兩害相權取其輕的取捨中,這場白刃戰還是開始了,又一次開始了。
在他胡思亂想的功夫,程兵權與何瘟牛也跟在了他的左右,並且默契的撲向了離著他們最近的,一個剛剛才躲過手榴彈爆炸爬起來的敵人。
就在對方下意識的在肌肉記憶的帶動下舉起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準備突刺之前,衛燃也揚手將那一把戰壕裡的沙土丟了過去。
在高度和風的推搡下,這一把沙石結結實實的撒在了對方的臉上,並且讓它乃至它後面的那個鬼子都眯起了眼睛。
輕而易舉的用刀身橫推著盪開了突刺的刺刀,衛燃在突進到對方一米範圍之內的之後,他手裡的大刀已經先一步劃傷對方端著槍的左手手指頭,繼而搭在了他的左側脖頸順勢輕輕一劃。
就在鋒刃被腥臭的血染紅的時候,程兵權也已經衝到了這隻已經在死的鬼子身側,朝著它斜後方另一個同樣被迷了眼睛的鬼子劃了一刀。
那確實也是劃了一刀,幅度不大,甚至力量也不大,但卻因為刀身的重量和鋒利的刃口,輕而易舉的劃開了對方右側手臂的制服,劃開了面板,甚至傷到了骨頭。
劇痛的刺激之下,這隻鬼子的突刺動作開始走樣。也就在這個時候,故意落後一步的何瘟牛衝過來,猛的下蹲前衝,一刀捅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也就在這一刀建功的時候,何瘟牛卻乾脆的鬆開了手中的大刀,直接奪過了這頭鬼子手裡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
與此同時,落在最後的衛燃已經將抗日大刀收回了金屬本子,同樣奪下了第一頭鬼子手裡的三八大蓋,與何瘟牛一起追上了程兵權,並且變成了以手拿大刀的程兵權為中心。
這是個陷阱,以程兵權做餌的陷阱。
“硬是要得!”何瘟牛大喊著誇讚道,沒人知道他是在誇誰。
“莫要死!”程兵權說話間已經衝向了下一頭鬼子。
如果不是衛燃剛剛那一把沙土,接下來這頭鬼子和剛剛那兩頭被迷了眼睛的鬼子是會組成品字形的戰鬥小組的。
幾乎就在這頭鬼子下意識朝著程兵權的胸口舉槍突刺的時候,程兵權卻猛的蹲了下來,險之又險的讓過了對方的突刺。
根本不用提醒,衛燃以及何瘟牛二人便舉槍下劈,用刺刀的刀尖分別劃到了這頭鬼子的右手手肘和左手手腕之上。
劇痛的刺激之下,這頭鬼子發出了一聲嚎叫,而此時的程兵權,已經一刀砍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噗!”
衛燃、何瘟牛二人再次突刺,用刺刀扎穿了這頭鬼子的左右肋下,這裡足夠致命也足夠柔軟,捅起來省事,拔刀也省事兒,而且死的過程也足夠痛苦和持久。
至此,衛燃已經完全確定,這倆雖然都是炊事兵,但卻絕非新兵蛋子。
根本不用拔刀,站起身的程兵權探手握住了這支三八大蓋的護木輕輕一杵,這頭鬼子便仰頭一倒,脫離了兩把刺刀的同時,沿著坡地嘰裡咕嚕的滾了下去。
“砰!”
衛燃同樣沒有浪費對方夾住刺刀時提供的些許“阻尼感”,在動作極快的推出槍膛裡的空彈殼之後立刻頂上了一發子彈,並在程兵權調轉搶來的三八大蓋槍身的時候,朝著正前方一個已經開始突刺的鬼子兵扣動了扳機。
“砰!”
前後相隔不過一秒,何瘟牛同樣扣動了扳機,這前後兩發子彈,一個解決了近在咫尺的敵人,另一個解決了和這頭鬼子組隊的另一個鬼子。
兩槍之後,這個品字形的三頭鬼子小組同樣也就只剩下了一個。
見狀,剛剛調轉槍身的程兵權立刻拉動了槍栓,這動作果然讓這頭鬼子中招,它立刻舉起步槍,一臉瘋狂的開始朝著比它高了半個身位的程兵權突刺。
“啪!”
何瘟牛手中的三八大蓋用力往下一砸,將對方的突刺砸的跑了偏,並且用刺刀上的彎鉤別住了對方的刺刀。
“噗!”
已經繞到側面的衛燃趁著對方被迫上抬槍口的空檔補了一個突刺,輕而易舉的穿透了它的肝臟。
等他再次撤回刺刀的時候,程兵權已經上好了子彈,甚至把他那把大刀都背在了肩上。
沒有交流,更沒有停頓,三人繼續衝向了下一個三頭鬼子小組。
“砰!”這一次,程兵權在突刺的同時便扣動了扳機。
如此近的距離,這一槍即便不用瞄準也命中了對方的脖頸,甚至那顆子彈在劃開對方的脖子之後,還順便擊中了它後面另一個鬼子的眼睛。
同一時間,衛燃也已經格擋開了前面的敵人,並在同一時間鬆開手裡的三八大蓋猛的往前一竄,一個戳子腳印在對方的胸腔骨上。
就在他拿走了這頭鬼子的步槍的時候,本就假意突刺的程兵權在靠著後坐力撤回步槍之後,立刻從側面猛的捅向了正在跟何瘟牛拼刺的那隻鬼子的側肩。
與此同時,衛燃也已經給新搶來的步槍推彈上膛做好了準備,甚至不忘取出相機,朝著周圍一邊移動一邊匆匆按下了快門。
“瘟牛!你冇得事啵!”
就在他收起相機的功夫,在他旁邊的程兵權也焦急的喊了一聲。
下意識的扭頭看過去,衛燃舉槍便扣動了扳機!
“砰!”
刺耳的槍聲中,那個將刺刀捅進何瘟牛胸腔的鬼子腦門中彈仰面摔倒,順勢也拔出了已經捅進何瘟牛胸腔的刺刀。
但此時,更多的鬼子已經衝了過來。他也好,程兵權也好,他們根本就來不及再多看一眼何瘟牛,便不得不開始應對捅過來的刺刀。
“日你個仙人!”
在一聲喝罵中,被扎穿了胸腔的何瘟牛直接跳下坡地,捨生忘死的飛撲到了正在和程兵權拼刺的鬼子身上,張開已經被血染紅的嘴巴,用沾著自己血的牙齒咬住了鬼子的脖子,咬出了血。
“瘟牛!”在程兵權聲嘶力竭的呼喊中,何瘟牛帶著被他死死抱住、死死咬住的鬼子滾了下去,中途甚至撞翻了幾頭躲閃不及的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