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費心費力,沒落下半點好,白家反倒把他當成了仇人,好像小妹的死全是他害的。可他圖什麼呢?
這番憋屈往哪兒說去?兩頭不討好——郝欣怡那裡憋著氣,白家這邊更是恨得牙癢癢。
富大同攥緊了拳頭,指節捏得發白,心裡只剩一個念頭:這他媽,自己不是傻逼又是個什麼?
來到方雅嫻的辦公室,蔣子涵也在。蔣子涵臉上帶著明顯的無奈,看這樣子,兩人似乎已經提前商量過什麼。
“富主任,先坐吧。”方雅嫻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富大同坐下,開門見山:“方局長、蔣館長,你們找我,是有什麼事?”
方雅嫻嘆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棘手:“我剛才跟財政局透過電話,專門瞭解了一下在職人員因公死亡的撫卹金標準。但問題是,白映雪現在並不是正式編制,嚴格來說不算咱們的在職人員,財政局那邊明確說了,這筆錢他們沒法出。”“副主任,您也清楚藝術館的情況,”
蔣子涵臉上滿是無奈,“窮得連最基本的演出服裝都買不起。我也想對白映雪多做點補償,可實在沒這個能力啊。館裡能湊出十萬八萬,都是我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化緣來的。”
方雅嫻接過話頭:“局裡也能拿出幾萬,兩個單位加起來,頂天了也就15萬。這已經是我們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大同,希望你能理解。”
富大同輕輕點頭,語氣平靜地解釋:“方局長、蔣館長,我跟白映雪其實沒任何親屬關係。沒錯,她姐姐白傲雪過去是我老婆,但我們早就離婚了。我沒法代表白家做任何表態。”
“這我知道,”方雅嫻看著他,語氣懇切,“可你畢竟當過白家的女婿,出了這麼大的事,由你做箇中間人去溝通,再合適不過了。你就幫忙跟他們談談,事情也只能這麼辦了。”
富大同淡淡一笑,語氣裡帶著幾分自嘲:“剛才白敬雪打電話來,開口就要150萬。咱們這15萬,才剛到人家要價的十分之一啊。”
方雅嫻很少在富大同面前擺官腔,但此刻不得不拿出公事公辦的態度——她代表著單位的利益。何況白映雪本就不是正式員工,在她看來,能拿出這筆錢已經仁至義盡,若白家還想獅子大開口,那就說不過去了。
她耐著性子解釋:“大同,白映雪的情況你清楚,說穿了就是個臨時工。對臨時工來說,局裡能湊出15萬已經到頂了,這還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白家那邊,你就多費心跟他們商量商量。”
蔣子涵在一旁接話:“富主任,我跟你一起去見白家的人吧,有些話你不方便說,我來開口也好。”
正說著,蔣子涵的手機突然響了,是藝術館的人打來的。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慌張:“館長,白家的人來鬧事了!”
富大同隔著聽筒都能聽見一陣女人的吵嚷,那聲音尖利刺耳,分明是白敬雪和白傲雪。曾幾何時,這兩個女人還算溫婉,可如今在利益面前,早已沒了過去的模樣。
富大同猛地站起身:“蔣館長,走,咱們現在去藝術館。”
蔣子涵對著電話急聲道:“讓他們等著,我馬上回去!”
方雅嫻又叮囑了幾句,兩人便匆匆離開辦公室,直奔藝術館。
遠遠就看見藝術館門前停著幾輛車,看那樣子,都是白家找來幫忙壯聲勢的。
還沒進門,裡面的吵嚷聲就直衝耳朵,其中嗓門最大、最尖利的,正是白敬雪。
蔣子涵臉色發白,帶著明顯的慌亂:“大同,這可就全靠你了,我一個人實在頂不住他們啊。”
富大同沉了沉氣:“既然這樣,咱們先不談錢的事。他們不是說要打官司嗎?那就讓他們去打。”
蔣子涵點點頭,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也對。白映雪是死於車禍,又不是在工作時間出的事,再說她也不是正式員工。真要打官司,咱們就奉陪到底。”
富大同應了一聲,心裡清楚:這時候主動拿出15萬,白家不僅不會接受,反而會覺得他們好欺負,只會變本加厲。真鬧到法院,這種獅子大開口的要求根本站不住腳,法院絕不會縱容這種近乎敲詐的行為。
這一刻,他發現自己已經沒法再站在白家的立場上考慮了。身邊的蔣子涵,反倒比之前讓他覺得靠譜得多——儘管當初蔣子涵把唯一的轉正指標攥在手裡,沒給白映雪。
富大同心裡掠過一個念頭:如果白映雪當初能拿到那個正式指標,今天的局面恐怕會完全不同。看來,在這種單位裡,一個正式編制和臨時工之間,真的隔著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