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見他油鹽不進，語氣也沉了下來：“富大同，你別太固執！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晚會，是全縣上下都在盼著的大事。為了這事，多少人熬了多少個通宵，你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事就毀了全域性！”
“私事？”富大同像是被戳中了痛處，聲音陡然拔高，“白映雪的命，在你眼裡就是私事？如果不是為了應富孔凡香那檔子事，她能出事嗎？”這話衝口而出，他自己都愣了一下，隨即又梗著脖子不肯退讓。
趙敏被他吼得愣住了，半晌才訥訥道：“映雪的事……我知道你難過，但這跟孔廳-長女兒上節目，真的能扯上關係嗎？”
“怎麼扯不上？”富大同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如果不是他非要塞女兒進節目，我就不會臨時改行程去見他，映雪也不會因為等我而……”話說到一半，他猛地閉了嘴，眼圈卻紅得更厲害了。
趙敏見他話裡有話，知道其中定有隱情，也不敢再逼問，只能嘆了口氣：“行，我不勸你了。但這事我做不了主，你自己跟郝書-記說去吧。”說完便轉身退了出去，關門時還能聽見辦公室裡富大同壓抑的喘息聲。
沒過一會兒，郝心怡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語氣急促得不容置疑：“大同，你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快點，我等著你。”
富大同剛進門，郝心怡就把一份節目單拍在桌上：“我剛接到孔副廳-長的電話，說你把他女兒的節目給否了？你知道他在電話裡是什麼語氣嗎？幾乎是質問了！”
富大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摸出支菸點上，猛吸了一口：“他質問我？我還沒質問他呢。”
“你質問他什麼？”郝心怡皺緊眉頭，“人家好心推薦節目，又是領導，你這拒人千里之外，到底想幹什麼？”
富大同吐出個菸圈，聲音沉得像塊石頭：“郝書-記，昨天晚上白家小妹死於車禍，這事你聽說了吧？”
“聽說了，可這跟孔廳-長女兒上節目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富大同掐滅菸頭，火星濺在菸灰缸裡，“如果不是為了他女兒那首歌，映雪也不會生我的氣了，更不會……”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幾乎被牙齒咬碎。
郝心怡愣住了，半晌才緩過神：“你的意思是……映雪的車禍，跟你去見孔副廳-長有關？”
“間接關係！”富大同加重語氣，“但就衝這層關係，他女兒的節目就別想上！我看見她就堵得慌，更別說讓她在晚會上蹦躂了！”
“你這是胡鬧！”郝心怡猛地站起來，“富大同，我一直覺得你是個拎得清的人，怎麼現在跟個孩子似的賭氣？映雪的事我也難過，但你不能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裡來！”
“我不是賭氣！”富大同也站了起來，兩人之間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他女兒那水平，根本不配跟殷梅梅同臺！車廣明寫的歌再好，她唱出來也是白開水，到時候臺下觀眾罵的是咱們縣沒眼光，丟的是全縣的臉！”
“臉面重要，還是現實重要？”郝心怡寸步不讓，“殷梅梅是什麼量級的歌手？她能來咱們這小地方的晚會，全靠孔副廳-長從中牽線。你把他女兒拒了，你以為殷梅梅還會來？到時候晚會成了空架子，你負得起這個責嗎？”
“負不起我也認！”富大同梗著脖子，“我寧可晚會辦得簡單點，也不能讓這種靠關係混進來的人壞了名聲。映雪生前最看重這臺晚會，她那麼想靠實力站上舞臺，我不能讓這舞臺變成走後門的地方！”
“你這是在鑽牛角尖！”郝心怡的聲音也帶上了火氣，“我問你，孔廳-長女兒唱得到底怎麼樣？真就差到不能看？”
“差到極點！”富大同斬釘截鐵，“音準飄得像風箏，情感全是裝的，除了仗著她孃的名頭，她還有什麼？這種人上了臺，才是對殷梅梅的侮辱，對所有憑實力參演的演員的侮辱！”
郝心怡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嘆了口氣：“大同，我知道你心裡有坎。但你想想，能跟殷梅梅同臺，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孔廳-長女兒上了，她高興了，往後咱們縣的文化活動能少走多少彎路？就當是給縣裡鋪條路，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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