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那股子帶著壓迫感的強勢勁兒淡了，反倒多了幾分“商量”的意味。這變化來得有點突然，讓她心裡莫名泛起一絲嘀咕。郝欣怡心裡快速盤算起來。
富大同說到底就是個副科級，在孔繁香這個省文化廳副廳-長眼裡，本就不值一提。可孔繁香偏不怠慢，這裡頭的門道，她隱約能猜到幾分。
自己是黃雪堯的兒媳婦，這層身份在圈子裡不算秘密。孔繁香會不會已經打聽出她和富大同那點特殊關係？很有可能。
畢竟孔繁香和李佩霞走得近，李佩霞那張嘴，說給孔繁香聽也不奇怪。
這麼一來，孔繁香剛才那番退讓的話就說得通了——她不是怕富大同，是給了自己面子。讓安娜先找富大同，不同意再由自己出面，這分明是在給自己留餘地，讓自己對富大同那邊也好有個交代。
郝欣怡心裡掠過一絲瞭然，嘴上卻不動聲色，只在心裡暗道：這孔繁香，果然是個人精。郝欣怡見孔繁香鬆了口，正好借坡下驢，不想讓富大同跟這邊的關係徹底鬧僵，便放緩語氣解釋：“孔廳-長，你是不知道，我們這個富大同是有點個人用事，但這裡頭有緣故。他前妻的妹妹，是我們縣藝術館的獨唱演員，歌唱得確實不錯。這次他本想把這個小姨子推上來，畢竟這機會千載難逢。可後來把唯一一首出彩的歌給了你女兒，富大同心裡就不痛快，他那小姨子更是氣不過，結果昨天晚上出了車禍。”
孔繁香在那頭明顯頓了一下，語氣裡滿是意外：“什麼？出了車禍？你是說富大同的小姨子？”
“是啊，”郝欣怡嘆了口氣，“那姑娘人長得漂亮，嗓子也好，稍微給點機會就能起來。可這麼一遭，昨天晚上那場車禍，就把這麼個有前途的歌手徹底葬送了。”
孔繁香的聲音更驚了：“你是說……富大同的小姨子，人沒了？”
“可不嘛，”郝欣怡應著，“所以富大同心裡憋著氣，咱也別過多計較。這樣，讓你女兒跟他好好解釋解釋，今晚我做東，請你女兒吃飯。”
孔繁香立刻轉了語氣，笑聲裡帶著暖意：“郝書-記，咱們還是多年的姐妹情分呢！”
郝欣怡也笑著接話：“正是這話。以前我在省裡，咱們可是好朋友、好閨蜜。你女兒的事，我肯定上心，你放心。那就這樣。”
孔繁香又急忙追問：“那富大同現在在什麼地方？”
郝欣怡想了想，答道：“很可能是在殯儀館。”她頓了頓，提議道，“這樣，讓你女兒到殯儀館去給白家小妹做個祭奠，表表心意，也能讓富大同心裡舒服些。”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孔繁香連忙應下，“我這就給我女兒打電話，讓她到殯儀館去給這位姓白的姑娘獻上一份哀思。”末了，她又忍不住感慨一聲，“哎，怎麼會出這樣的事呢？”郝欣怡柔了柔語氣：“所以你也多理解理解。好了，就先這樣。你女兒到了之後，讓她給我打個電話。”
孔繁香在那頭聲音透著熱絡：“老妹啊，看來在省城時的情分，你是真沒忘。”
“看你說的，”郝欣怡輕笑一聲，“哪能忘。”
孔繁香連忙道：“那我這就囑咐女兒，她到了先去祭奠白家小妹，完了就給你打電話。”
掛了電話，郝欣怡揉了揉眉心，心裡總算鬆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