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棺

第42章 養煞鐵棺

地上也沒有一片紙。

她描述了自己看到的情景,董曉楓卻說她做了惡夢。

惡夢的根源是負罪和內疚感。

莉莉一聽這話就生氣了,說曉楓老婆的死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的,和自己半分關係也沒有。

就算是感情,也是她自己耗盡了丈夫,和莉莉的介入沒有關係。

董曉楓的話完全把因果關係搞錯了。

他老婆是因,自己是果。

大家都是成年人,幹嘛總要別人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莉莉一直在美國上學,思想西化。當天兩人拌了幾句嘴。

第二天,董曉楓查詢資料,發現莉莉的相簿有一片是抽出書架的。

聯想到頭天晚上莉莉的惡夢。

他把相簿拿出來,讓他目瞪口呆的是相簿裡兩人的合影,莉莉的眼睛全部被挖掉了。

青春洋溢的臉上,兩個突兀的黑洞洞。

所有的照片都是如此。

不信鬼神的董曉楓此時被驚得不能動彈。

他不敢在家呆,也不敢給莉莉打電話,直接去了工作室。

周老闆坐在辦公室等著,桌上的菸頭積了好幾根。

他一進辦公室,周老闆就示意他關上門。

“我昨天看到了姍姍了。”周老闆點上一支菸重重吸了一口。

董曉楓心裡一緊。

姍姍的周老闆的合作伙伴,一個男性化的女強人,很精幹。

兩年前,她和周老闆競爭一個樓盤,周老闆夥同董曉楓合夥坑了她一把。

在樓起了三層時,董曉楓以侵權將姍姍告上法庭。

她盜用自己的設計圖紙,還是國外參展的圖紙。

姍姍面臨鉅額賠償時,銀行那邊收縮了她的銀根。

這座樓蓋不下去,只得轉給了周老闆。

本來一切都是商場裡的一個“局”。

但性格直爽的姍姍氣不過,在酒吧裡喝得爛醉,被幾個小混混下了藥,拉到包房給凌辱了。

你以為慘劇到此結束了?

她開車去報案,和一輛大貨車相撞,當場死亡,頭被擠扁,如沒吹起來的球。

車子的黑座上全是紅的血,白的腦漿。

腳上一隻鞋子被撞得找不到,只穿了一隻鞋,另一隻腳光著,被撞得骨頭都折在腳踝外面。

……

這個“局”是周老闆一手策劃的。

給董的好處就是,自己以後所有建築圖紙都讓他設計,並給他百分之五的樓盤股份。

這個結局是兩人都沒有想到的。

辦喪事時,兩人參加,姍姍家來的人都是土裡土氣的鄉巴佬。

聽說她有個對像還在歐洲留學,但喪事並沒有回來。

兩人徹底放下了心。

時間過去兩年了,就在莉莉見鬼的同一天,周老闆也見鬼了。

“你在哪見的鬼?”

周老闆一直沉默不語,直到一根菸抽完摁滅在菸缸裡。

方才問董曉楓,“你記不記得咱們打官司結束後,那娘們說過一句話。”

董楓皺眉回憶,當時是從法院出來,姍姍敗訴被法警從偏門帶走,她死盯著周老闆。

那個表情裡帶著的怨恨,至今想起來都讓董曉楓心裡發冷。

“她用方言說的,要是手裡有把錘子,她要一錘把你腦袋砸開。”

老周點點頭,“昨天晚上,我正睡著,感覺我家那個黃臉婆起來,我沒在意。”

“她好像過了好久才回來,一直沒上床就站在床邊,我半睡非睡,身上毛毛的就問,你不睡看我幹什麼。”

“她不動也不回答,我感覺不對勁,就睜眼一看。”周老闆擦了把頭上滴下的汗。

“她化了個死人妝,臉上煞白,兩個紅臉蛋子,嘴巴像吃了人一樣紅。手裡拿把錘子站在床邊恨恨的盯著我。”

“那個表情和那死娘們一模一樣。“

“我一睜眼,她手裡的錘子就揚起來,照著我腦門砸下來。”

“我一滾,只砸到額角。”周老闆撩起頭髮,額角一片青紫。

“之後呢?”董曉楓緊張地問。

“老子一腳把她踹飛了。”周老闆把老婆給踢暈,把她手裡的錘子拿走藏起來。

老婆醒來哭哭嘀嘀問老公自己為什麼躺在地上,身上死疼,臉上還化了鬼妝。

周老闆見她跟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說破。

只道她夢遊叫她去看病,自己收拾一下就來曉楓辦公室了。

兩人愁眉苦臉之際,莉莉打來電話問為什麼董曉楓沒在家。

聽說男友在辦公室,周老闆也在,她說請兩人一起吃午飯。

席中聽說周老闆的事,莉莉神秘一笑,說自己請了大師要來家裡清氣場,做法事。

董曉楓不喜歡也不相信這些,家裡讓人弄得烏煙瘴氣。

但周老闆卻一口答應下來,為了感謝莉莉還請了午飯。

請的大師倒是有法師“範兒”。

一個老頭鬚髮皆白,面相威嚴,話不多。

大師看過兩人的家,說家裡的確陰氣很重。

特別是莉莉家,要連做七天,每天晚上過來“淨場“——驅陰的意思。

周老闆也要連做七天,讓惡鬼不能上門。

大師承諾今天做過就會見效。

經過大師一番點香、搖鈴、撒米……半個小時後法事完畢。

法事完畢,法師給周老闆一個護身法佛,叫他掛車裡,說他家不會再有鬼,不必再去。

周老闆一再求法師也要做七天。

法師搖頭,“你的事情有因緣在裡面。我只能做到這,多做反而無益有害。”

聽到因緣兩個字,周老闆有點心虛,不敢再要求了。

……

夜晚,董曉楓摟著小鳥依人的女友睡著了。

剛睡著就聽到有人敲門,一陣緊似一陣,好像不開就不罷休。

董曉楓看看女友睡得又香又沉,只得自己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門口。

貓眼的小孔是個亮亮的小點兒。

表示外面的樓道燈亮著,他湊過去看了一眼,站直身體,又看了一眼。

外面空空的,看得見對面鄰居的門。

燈刺眼的亮著,的確沒有人。

他站在玄關愣了一下,以後敲門人已經走了。

就在他打個哈欠準備回去睡覺時,敲門聲又響起來。

仍然是緊湊的“噹噹噹當”。

他有點生氣,再次湊到貓眼——外面空空如也。

就在他檢視外面情況時,敲門聲緩和地響了三聲,好像知道他就在門邊。

“當、當、當。”快開門吧。那聲音好像這麼催他。

董曉楓後退一步,聲音停了。他突然感覺門外的東西進來了。

就在眼前。

可他看不到。

嚇得董曉楓回頭就向臥室跑。

女友仍然睡得深沉,那個東西就跟在他後面。

他冷汗直流,將被子從頭到腳蒙了起來,可是那感覺太真實了。

有人在拉他的被子,他受不了大叫著跳下了床。

這才發現,自己流著汗,被魘住了。

是個夢啊。他擦了把汗,看看夜光錶,三點鐘。

他躺下床,莉莉的髮香飄散,這才是真實的世界,他心裡安靜下來。

睡意漸濃,聽到不輕不重三聲敲門聲,董曉楓像被刺紮了,從床上跳起來。

他看了看莉莉,她哼了幾聲表示不滿,翻個身又睡了。

髮香滿屋,這次不是夢了吧。

他掐了自己一把,好疼。

董曉楓穿上鞋,又脫掉,光著腳,偷偷摸摸來到門邊。

貓眼這次是暗的,但樓道燈二十四小時常亮。

難道外面的人在向裡看,還是用手捂住了貓眼。

敲門聲催他似的,又響了三下。

他冷汗直向下流。

客廳裡的燈仍然是三點,一分鐘也沒多走。

他回到床上,用力推莉莉,醒一醒。

推女友時背後突然猶如針刺,被人盯視感覺讓他回過頭。

只見老婆牽著女兒,面無表情呆看著他。

老婆緩緩開了口,“你不讓我們進來,我只能進你夢裡。”

女兒僵著臉,重複喊著,“爸爸抱,爸爸抱。”

董曉楓一生沒有受過這樣的驚嚇,他發出殺豬般的尖叫。

“小楓你怎麼了?醒一醒。”

他睜開眼,莉莉在自己身邊,溫暖的桔色燈亮著。

這次才是真的醒了。

他喘著氣坐起來,身上都溼透了。

這一夜,他的夢像連續劇一樣,只要睡著,和上一個夢連線著緊密無間。

夢境真實極了,時間就停在三點鐘。

天微亮時,惡夢才停止下來。

董曉楓一生沒有經歷過這麼長的夜,好像再也過不到頭兒。

早上,他紅著眼睛上班去了。

“小楓,你不吃早飯再走?”

“不要了,我太累吃不下。你幫我把圖紙搞一下吧。”

“放心吧。”莉莉的臉在晨光中美麗極了。

周老闆的日子也不好過,雖然睡了個安穩覺。

一大早老婆剛把早餐端上桌,家裡就來了幾個髒不拉幾的工頭。

一致說要漲錢,不然所有人都不幹了。

老周最討厭這種幹了一半突然要錢的事。

他皺眉,手裡筷子一扔,對三個站著的工頭說,“不幹,有的是人幹,你們會威脅我了?”

“現在要走,一分錢工資沒有。你們違約了,工次是違約金。”他加重語氣。

“周老闆,也就我們願意做的。你再重新找人,找不來人。”一個年輕點的工頭擦了把臉上的灰塵說。

“哼。”

“真的,工地鬧鬼。一個短頭髮女鬼夜夜在工地遊蕩,昨天晚上,我們沒開工。”

“什麼?!”周老闆一下站了起來,“沒開工?”

他顧不得吃飯,換了衣服和工人們來到工地。

這二層是姍姍建起來的,周老闆接過手剛開始。

反正都是董曉楓的圖,接著建就行了。

“為什麼停工?你知道一天我賠多少錢在裡面嗎?”周老闆大聲喝斥三個工頭。

三人沉默著,帶著老週上了工地二樓。

剛蓋的房子都很陰涼,好多工友都睡在二樓,地上還有一些鋪蓋卷。

一串水泥腳印從樓上一直印到樓上,直到樓層邊沿。

一雙不大的纖細的奇特印子站在樓邊兒。

一隻穿鞋的印子,一隻光腳。

鞋子尺碼大約三六,三七,光著的腳印纖瘦,小巧。

一看就是女人的腳印。

工頭叫來一個嘴巴比較伶俐的小夥,給老闆講昨天發生的事故。

昨天工地出了“事故。“

靠著樓,有一個水泥攪拌機,拌好的水泥放在開口的大罐子裡。

大家準備趕工,這時一個小夥子抬頭,看到二樓站著個女人。

“大姐,你快下來,這是工地,外人不能進。“他對女人招手。

女人眼睛看著遠處,跟沒聽到似的。

“你上去,把她弄下來。”工頭推了小夥一把。

工地上只有施工處點著燈,樓梯在背陰地。

也不是看不到,但亮度很低。

小夥子從樓梯向上跑,上到空曠的二樓,一陣陰風吹過,他看到那個女人站在樓邊,沒遮沒擋。

她一隻腳穿著鞋,一隻腳光著。

“大姐。”小夥叫了一聲,女人回過頭,嚇得小夥子一屁股坐下來,狂叫著向後退。

女人頭部爛得看不到臉,她保持側臉的姿態,身體慢慢向外傾斜。

下面一陣驚叫,女人直接載到水泥缸裡。

瞬間找不到人了。

大家停下機器,找工具撈了幾遍,那麼大個人怎麼也找不到。

工頭把小夥從樓上拎下來,狠狠罵他,他委屈極了,說那女人是個鬼。

眾工友都嘲笑他,誰也不相信。

但不敢再開工了。

一罐拌好的水泥被倒在地上,仔細篩查一遍。

結果仍然是什麼也沒有,白白浪費一堆水泥。

當晚,工頭決定先不做了,停一夜。

晚上,大部分人都睡在二樓。一少部分睡到工棚裡。

二樓還沒打隔斷,很是空曠,睡覺的人只佔了很少一部分地方。

說笑聲慢慢低沉下去,一個工友突然低聲說,“快看樓梯。“

沒睡著的工友都向樓梯看去,一個女人身影,從樓下慢慢走上來。

無聲無息,像條影子。

女人好像沒看到躺在一邊的一堆工人,獨自向遠處樓邊沿走去。

轉眼從樓上跳了下去。

幾個人都嚇得坐了起來,互相詢問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然後同時確定,大家都看到了。

於是叫醒其他人,一起打著手電檢視。

一串粘著水泥的腳印從樓下一直走到樓上女人跳樓的地方。

膽大的工友伸頭向下看,樓下哪有半個人影,明明跳下去的女人連個印子也沒留下。

這串腳印是從樓下傾倒水泥的地方開始的,像一個人從泥裡站起來,走到了樓上。

所有人都跑下樓,進工棚裡睡,連鋪蓋也不取了。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

“白天沒事吧,開工。“老周盯著地上幹掉的水泥印子冷冷地說。

“那女的說了,今天開工會見血。“

“開!“他惡狠狠瞪了工頭一眼。

工地的人開始像螞蟻一樣忙活起來。

就在他靠在車上吸菸時,突然看到一個鮮豔的影子,就站在正蓋著的二樓邊沿。

她塗著深色口紅,頭髮兩邊剃得很短,穿著職業裝,光著一隻腳。

這個人化成灰老周也認得,就是讓他坑死的姍姍。

“注意,唉,注意!“老周揮著手,嘴裡的煙掉在地上。

站在樓邊的小夥子在機器轟鳴聲中跟本聽不到他的聲音。

那女人對著老周輕蔑地一笑,伸手將小夥子推了下去。

好在只是二樓,小夥子大腿骨折給送去了醫院。

三個工頭圍過來,不依不饒,三張嘴不停勸老闆。

老周狂吼一聲,“停停,今天先停了。“

周老闆坐上車,一天才剛開始,就累得像黃昏時分。

他哆嗦著手半天沒點上一根菸,氣得把煙砸在方向盤上。

“你這個賤女人,死了還整老子。“

他發動車決定去找董曉楓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法師請到工地。

他將車拐出工地,剛要提速時,車前突然出現一個人。

他打了把方向盤,感覺左前輪掛住什麼東西,車子撞到旁邊的樹幹上。

周老闆腿腳都軟了,下車檢視,死者倒在左前輪下,頭部一團血肉,什麼也看不清。

他跪倒在地上,腦子裡轟然作響,幾個工人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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