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招來的死者
“我和我男人,開車撞到一對情侶……我猜他們是情侶。“女人低頭小聲說。
“因為,我跑掉時,看到那個男人的一隻手緊緊抓著女人手腕。“
“對不起。“她鼻音很重,幾乎聽不清在說什麼。
“我想找到那個女人……表達我的歉意,另外我的東西想交給她。“
“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嗎?“我問。
女人從口袋裡拿出一對鑽石戒指,鑽石很大。
“我們逃走後,又回去,從兩人手上取下這對情侶戒指。“她的眼淚從開始掉就沒停過。
“那時我們需要錢,這才兩天,我已經用不著了。我想還給她。“
“請一定幫我捉到那隻跟著我的鬼。“
我讓女人留下電話地址,晚上十點,我會過去。
送走女人,米蘭灰頭土臉回來了,看樣子戀情進行不順利。
“那個男人要麼是基佬,連多看我一眼都不肯。”米蘭氣呼呼的說。
“我請飯,請茶,連個笑臉也沒有。每次去都好勉強。”
“那就換人好了,那個人看著就喪氣。一輩子看不到一個人的笑,多可怕。”
“他一定是對前妻念念不忘。”
“米蘭!人家棺材裡裝上人沒有不一定,你就開始搶著上位,你也太過份了。”
“我接了個活,對了這戒指你別動啊。”我把戒指包起來。
她搶過去仔細看,“好大的戒指,誰的啊。我不在你竟然可以單獨接活了。”
“這麼貴重的東西別放店裡,放我包裡。”她把戒指放進了皮包。
“晚上我還去你家做飯,咱們一起走吧,大刀和帥面癱一起過來。”
我們一起回家,米蘭菜燒得很好,大刀和成心剛好趕上菜上齊。
米蘭誇我開始頂個人用了,說要開工資給我。
還說我接了個大活,將皮包裡的鑽戒拿出來,“看到沒?多大的戒指,我要有男朋友,一定得照這個規格買給我。“
成心皺著眉,伸出手,“我看看。“
米蘭竊喜,將戒指遞給他,他拿在手上反覆地看,嘴裡小聲唸叨,“迪奧粉鑽。也沒多少錢。“
米蘭眼睛一亮,我記得她提過一句,“成心不是普通警察,他家境一定特別好。“
這姑娘眼毒得很,看男人和看衣服品牌沒走過眼。
成心訂雙人棺,一口價。跟本不還價,不用訂金,直接全款。
風衣面料是高檔羊絨,戴著的某奢侈品牌鱷魚皮手套。
是個極其講究的男人。
他把戒指還給米蘭,說了句,“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
我看他一眼,這話出自魚玄機,他改了最後一個字。
我看米蘭已經進入無酒自醉狀態,知道晚上只能靠我自己。
推掉飯碗,我默默去屋裡做好準備。
九點半,我騎著腳踏車去那女人給的地址。
關於女人的男友偷車的事,我沒再提,畢竟人已經死掉,銷售窩點也打掉了。
上門後,我不多話,拿出硃砂等用品,讓女人在沙發上躺下。
先將屋子封了,保證那惡鬼看不到我在屋裡的情況。
用墳頭土在女人身上灑了一層。
用白布將她蒙起來,用沒見過太陽的雨水在白布頭尾等幾個特別地方寫了符。
“你別動了。現在鬼眼看不到你,聞不到你,你已經被我藏起來。”
“只要別出聲就沒關係,一定不要出聲。記住了?”我交待女人。
她乖乖點頭,咬住嘴唇。
我把白布蓋在她頭上,在頭頂上結了個結,用皮筋紮起來。
我提前要了女人八字,脫下上身,在身上寫了她的八字,將自己的陽火降低。
然後披著被子,踢開封死的房間,倒在床上。
我們兩個安靜地躺在房間裡,像兩具真正的屍體。
若有人此時進來,一定會嚇一跳。
我閉著眼,屋裡溫度一冷,“他“應該已經進來了。
有些東西真的不能靠“看”,在失去視覺時,感覺反而是準確的。
“他”在房間裡打了幾個轉,慢慢靠近我。
我能感覺到陰冷撲面,隔著被子都能感覺到一股惡意。
和鬼交道久了,有種直覺,這個鬼,是個兇惡的厲鬼。
身體上的被子凹下來一塊,他在試圖拉開我的被子。
我裹緊,按兵不動。
棺材捂在手心裡,感覺自己手心都是涼汗。
這男鬼走到我面前,彎下身體,與我一被之隔。
我沉住氣,等他發怒。
他圍著我打轉就是拉不開我的被子。
陰冷的風在屋裡迴旋,他已經生氣了。
撞死他的鼠眼男人已經死了,他怎麼會這麼大的怨恨。
勢必要將女人也一起置於死地。
桌子上放的水杯被打翻在地,水濺了起來。
被我用白被單蒙起來的女人忍不住“哼”了一聲。
陰風瞬間停下來,接下來傳出“撲撲”的沉悶聲響。
我揭開一點床單,只見那女人像個被蒙起來的魚,在白單子裡掙扎。
只是我把她像一顆糖一樣紮起來,她掙扎卻出不來。
我想去救她時,耳邊傳來一股涼風,一個沙啞的聲音說,“找到你了。”
我一個激靈,一隻按住自己眉心,一手抽出打鬼鞭。
女人從沙發上掉到地上,已經不掙扎了。
我先過去,解開她的白單子,她的手掐往自己脖子,已經掐得臉上發紫。
我掰開她手指,她一隻手指著床角。
我回頭,只見兩個影子扭在一起,一個是鼠眼男,一個滿頭滿臉血。
是女人提到的惡鬼。
我拿起鞭子抽向兩鬼,一鞭甩上,兩鬼分開。我指著“血人”,“和你一起的女人,叫什麼?”
血人站在我鞭子前盯著我身後的女人和鼠眼男鬼一臉痛恨。
“我和她離幸福就差一步,陰差陽錯的一步。被你們打亂了。”
“她叫袁野。”
“如果找到她,告訴她,一定要小心。”
“你能找到她嗎?”我問。
“我沒有時間了,只夠殺了這兩個人報仇。”他一雙血紅的眼盯住我身後一人一鬼。
“頭七陰差要來勾我走,今天是最後一天”。
“血人”遺憾地說,“告訴袁野,我愛她。”
“如果我能幫你呢?”我手摸到紅棺,這東西收起來的魂可以躲過陰差。
“那我任你處置。”血人咬著牙擠出一句。
“你叫什麼?”我問。
“程風。”
我開啟紅棺蓋,摧動紅棺力量,一道微光閃出,血人消失了。
我蓋上棺蓋,問鼠眼男鬼,“是你們搶了五萬塊錢嗎?”
女人搖頭,“沒有,我們只偷車,不搶錢,畢竟盜竊和殺人是不一樣的。”
“不過……那天……”鼠眼男衝女人搖搖頭。
女人哀求他,“告訴他吧,他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
“你怎麼辦?“男人悲傷地望著女人。
”沒有我照顧你,你身無分文,後面的日子怎麼過?“
“我不會再害怕了。只要你陪在我身邊。“
她轉向我,眼光變得堅定,“我們沒有搶過錢,不過,我們的確拿了五萬塊錢。“
原來,她只說了戒指,鼠眼男撞過車以後,兩人去看過車裡的人。
一看沒救了才想要跑。這時他們不但看到了那對戒指。
還看到女人懷裡有個女包,粉色鈔票露出一角。
鼠眼男脫下兩人戒指,又命令女人拿走他們的包。
拿包時女人發現受傷渾身是血的袁野並沒有死,她本不想拿那些錢。
但鼠眼男一連聲催她,再上下著當時的惡劣天氣,她無法對袁野的傷做出判斷。
再加上自己也在逃亡,只得拿了錢離開。
直到看到新聞說車禍中的女人逃離了醫院,才放下心。
只是她對那些錢起了疑,錢上沾了血,而且那則被搶女人的新聞她也看到了。
要麼是這兩個人是搶劫女人的匪徒,要麼就是湊巧也取了五萬塊錢,而且錢上的血跡是車禍時濺上的。
她無從追究,禍事就找上了她。
不管閉上眼還是睜開眼,她總在不經意時看到被男友撞死的男人一身血出現在各個地方。
她一直以為,死的那個,會是她。
……
我帶上被撞死的叫程風的男鬼回到家。
本以為只有芸兒會在家,沒想到米蘭沒有走,大刀和成心三個人又在鬥地主。
成心輸得很慘,桌上放著籌碼,看我回來了,米蘭招呼我,“大法師,今天怎麼樣?“
我本不想張揚,大刀和米蘭都招呼我過去坐。
我一琢磨,找人的事,也需要大刀幫忙。
而且搶錢的事,也需要跟他說一說。雖然搶劫那個案子不歸他管。
聽我講完,大家紛紛稱奇,兩對情侶,幾乎相同的命運。
偷車的撞了搶劫的,不知是不是天意。
感慨過後,我問大刀,他們那個追兇的案子進展如何。
大刀苦笑,“進展如果順利我們也不會坐在這兒打牌了。“
“為什麼不試試招魂?“我順口一問。
成心一愣,深深看著大刀,“你真的用這種辦法破案?“
大刀趕緊撇清,“我可是靠自己的腦子破案,不過,如果能問問線索,為什麼不問呢。“
成心站起來,臉上那一絲表情消失,問米蘭,“需要什麼東西才可以招來死者亡魂?”
“死者死的時候穿的衣服,日常用品。生辰八字。如果可以把死者丈夫帶過來叫到的可能性更大,畢竟過了頭七了。”
米蘭一提到自己工作,馬上變了副臉孔,正色道。
“請死者丈夫配合需要些時間,大約兩天。明天我有私事請教得過去拜訪一下。”
成心拿起自己的手套和外套,“這兩天打擾你了。”
那雙拿著手套的手很白,手指修長,指甲圓潤晶瑩。
他冷淡而有禮地告辭,大刀對這個脾氣莫測的同事無計可施,跟著他一起離開了。
第二天我送芸兒去上學,把她背到教室門口才出來。
拿著小紅棺到米蘭店裡,我倆關上門,放出男鬼。
“你叫什麼?”米蘭問。
“程風。”
米蘭拿出鑽戒問,“這是你和女友的東西嗎?”
他猶疑半天道,“算是。是我女友袁野的。”
“那五萬塊錢是怎麼回事?”
男鬼痛快承認,“是我搶的。我刺傷了那個女人,趁著大雨帶上我女友袁野逃走。”
“結果遇到撞死我的那對狗男女。”
“為什麼要搶錢?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男鬼現出死相,吼道,“問那麼多幹什麼?快去找到袁野,保護她!“
“袁野怎麼了?為什麼說要保護她?“
男鬼暴燥起來,在屋裡左衝右撞,屋子裡鬼叫連連,陰風呼嘯。
滿眼都是鮮血——那男鬼造出來的幻境,也算是他內心的映像。
“快去找袁野,找到袁野!“
“我需要你幫忙,才能找得更快。“米蘭冷靜地說。
男鬼抱頭道,“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了。“
有人敲門,男鬼一下撲到我的棺材裡不見了。
米蘭不高興一邊喊著“瞎啊,沒看到免打擾嗎?“一臉怒火一把拉開門。
門外站著一臉莫名的成心警官。
我從沒在誰臉上見過表情轉換這麼迅速又這麼豐富的。
米蘭馬上一臉笑意,剛才的彪悍彷彿只是幻覺。
“成警官,對了,我們約好的,我先掛了免打擾,沒想到你到的這麼早哈,快進來。“
我怕她趕我走,趕緊鑽到櫃檯下面先藏了起來。
當然沒有忘了帶我的紅棺材。
程風進去後,我的棺材一直在震個不停,好像他還在裡面大發脾氣。
過了一會兒,棺材才安靜下來。
我蹲在櫃檯後聽成心問米蘭關於棺材的事情。
“米蘭,這個棺材真的可以養魂?如果我把一個人的屍體放進去,他的靈魂會直接回來嗎?“
“對的,這樣那個人的身體與靈魂可以一直等著你,兩人一起上路。“
“如果活人關進去,會怎麼樣?“從語氣判斷這人好像在開玩笑。
“……”
“我是開玩笑的。米大師,你是不是感覺我這個人太嚴肅?”這已經有點調情的意思了。
米蘭有些不好意思,“普通棺材關個活人也會悶死啊。”
“如果把活人關進去,她會死得非常緩慢而且痛苦,肉體承受痛苦時,靈魂也會受到煎熬。”
“本來被約束在棺材裡情願地等待愛人是件幸福的事。”
“可是死得很痛苦的話,這棺材會充滿怨氣,被汙染而變為牢籠。”
“如果等著的那個人一直不來,不開棺抹去約束,棺材會成為永世地獄!“
“被關進棺材的鬼魂,永遠都出不來。“米蘭非常非常嚴肅地回答。
“所以,你的這個玩笑很不合適,成警官。
“我雖然很欣賞你,不過,還是別拿我的工作和職責開玩笑。“
米蘭說的很認真。
“對不起。米大師。我正式向你道歉。“
成心恢復了那副一本正經而冷淡的模樣。
我想米蘭一定很後悔吧,等成心走後,她一直沒出聲。
我從棺材後面伸出頭,她在屋裡託著腮出神。
棺材又開始震得好像有鬼要掙脫出來。
我索性開啟蓋子,一股黑煙飄出來,被撞死的程風站在我和米蘭面前。
“晚上十二點我陰氣最強,放我去找袁野。找到後,麻煩你送她走。錢是我搶的,和她沒有關係。”
“你同意我就去找。”
“我同意。”米蘭滿口答應,我不滿地看著她。
那女人和搶劫有關,怎麼也得交給警方,怎麼能就這麼答應下來?
等他回到棺材裡,米蘭說了句,“萬事萬物有其內在規律,我答應送她走,她就一定走得成嗎?”
“我只說我答應過哦。”
這個狡猾的小狐狸。
夜晚十二點,我放出程風的鬼魂。
看著他的身影溶入夜色。
不知他是否和女友有過某種約定,如果有一天兩人離散,是不是有個地方只有兩人專門用來匯合?
我不得而知,直到凌晨三點左右,程風出現了。
他告訴我一個地址,並讓我一定送袁野離開。
“放心。“
我怕夜長夢多,當下馬上騎腳踏車向他提供的地址騎行而去。
那地方是個棚戶區,小道纖陌縱橫,很難辨認。
但我知道那裡。
她住在二樓,頂頭房間,很好辨認。
窗子掛著粉色窗簾。
我敲門,敲了足有三四分鐘,屋裡燈黑著,沒人應門。
每隔五分鐘我敲一次門,喊她名字,終是沒人回答。
待天明,我心裡越來越不安,乾脆打電話叫來大刀。
成警官也跟著一起來了,他一腳踢開了門。
屋裡桌翻椅倒,空無一人。
地上還有一片掙扎脫拉的痕跡——一道長長的血跡。
這怎麼可能,我昨天才得到地址,為什麼有人會搶在我前面把人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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