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棺

第68章 陰婚陰宅

她驚異地看著門外,送親的隊伍黑鴉鴉一片。

一個老太太站在橋子邊,尖聲喊道,“接新人!”

新郎家進來幾個人,二話不說,推著她上樓。

一個人怒氣衝衝低聲責問,“為何還不換衣服?!”

她害怕對方用強,鎮定地說,“我馬上換,你們出去。”

“不行,就在這兒換不許關門。”幾個人虎視眈眈盯著她,一言不合就打算動手。

佩佩穿著背心短褲,只把外衣去掉,套上了粉嫁衣。

一個男人拿出一隻紅色信封遞到她手上。

在幾個的陪同下,她緩緩下樓,院子外人雖多,卻連呼吸聲都不聞。

閉上眼好像是空蕩蕩的。

她走過去,將紅帖子遞到老婆子手中。

老太太接過喜帖開啟,用那副尖嗓門念道,“新郎性情溫和,家境富庶,身體健康,恭喜新人嫁入餘門。”

緊接著,老婆子將喜帖燒掉,燒盡後,挑起嬌簾,兩邊過來兩個婦人,從大紅花轎裡“扶”出新人。

新人頭上掛著半簾,只露出下巴和嘴唇。

嘴唇豐滿卻畫得豔如滴血,她微微向前彎著身子,一根竹竿從衣服後面穿過兩隻衣袖。

竹竿將她挑了起來,看上去像站在地上,只是看腳下的話,會發現新娘是點著腳站著的。

這時兩個老人走入廳中,早有人在廳裡點上蠟燭,一男一女兩個老人穿著唐裝坐在八仙桌兩邊的仿古椅上。

那老頭就是在夢裡見過的,拿著烙鐵烙那女孩子,強迫虎哥從兒子身體中出來的老頭子。

也就是餘國強的雜碎老爸。

他看起來很威嚴,臉上半點表情也無,老太太也一樣端坐著,但臉上帶著無法形容的悲慼。

有人從樓上以同樣的方式把新郎帶了下來。

兩人都伸著手站在堂屋空地上,院子裡擠滿黑壓壓的轉觀親朋。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有人幫忙將兩人腿彎曲下來,兩人如真人一般跪了下來,只是為了保持不摔倒,兩隻手臂被主杆支撐著。

所以看起來就是一男一女,穿著吉服,雙手平伸跪在地上。

在旁人的協同下,兩人跪拜完畢。

“二拜高堂。”

兩人面對父母,再次跪下。

夫妻對拜,男女兩人如木偶一樣被挑起來轉過身,男人女人的頭都垂在胸口,完成了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司儀高喊道。

一個扶著新郎的人拿起竹竿挑起新娘的蓋頭,新娘歪著頭,臉上化著喜妝。

眼睛圓睜,嘴角眠得緊緊的,一臉不甘心。

佩佩腦袋嗡嗡響,這就是在夢中的自己——

是那個被男人騙來,被扔到礦邊的破屋,被烙魂後活埋在地下的“自己!”

這一瞬間,佩佩把所有事情串連起來,一切都明白了。

十萬塊,不是送婚娘子的費用,是買陪葬人的錢。

陪葬人就是她這個賭氣逃家的大傻冒。

這個房子是一口巨大的棺,是要被整個埋入地下的。

一同被埋入的,有她,被活埋置死的女孩子,虎哥,和餘國強。

由於虎哥和餘國強兩魂一體,所以需要兩個女孩子一起入葬。

輕薄自己的鬼是自己將來的鬼丈夫。

那個女孩子被烙魂,是把魂用符咒釘死在身體裡。

她們兩個將陪著這位餘家的少爺萬劫不復。

看著院子裡黑鴉鴉的人群,佩佩絕望了,這次劫數難逃,爸爸,你後悔不後悔避我?

算啦,她嘆口氣,沒人會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屍骨會在哪裡。

人群裡有一個戴著黑色帽子的人引起了佩佩的注意。

天這麼黑,他不但戴著帽子還戴了副墨鏡。

大部分人都穿著深色,本來不應該會注意到他。

但他身上存在的某種氣場讓人不由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也就看了兩眼,大家自動散開,有人站在門外,外面放著燒紅的爐火。

有人把烙鐵拿了過來。

佩佩被幾個人架起來,老頭接過烙鐵站在她面前。

她冷靜地看著老頭,要把對方的樣子刻入眼底心底,配合地伸出手臂。

挽起袖子露出玉一般的小臂,“既然是烙魂,烙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老頭奸笑一下,“果然黑官懂行,你也挺懂事,知道掙扎會加重痛苦。“

他毫不猶豫將那塊一寸見方的烙鐵蓋到了佩佩手臂上。

白色煙霧夾雜著烤肉的氣味瞬間蒸騰起來。

疼啊,刺骨的疼,好像這一下是直接從肉上直接烙進了骨頭裡。

佩佩頭上的汗水像下雨一樣一下淌下來。

那厚重的嫁衣,像盔甲般讓她感覺無法呼吸,沉得承擔不住。

她身體軟下來,疼痛讓意識變得模糊。

“送入洞房——“

一個活人兩具屍體,被人架著抬著送上樓。

那房間是個雙人床,男人躺在中間,女孩子躺外側,佩佩躺在內側。

門,被緩緩關上,屋子裡徹底陷入了黑暗。

時間彷彿停止。

……

參加婚禮的眾人散到,每人到門口都領到一個裝著錢的信封,感謝來參加婚禮。

等人散完,只留下餘家人和那個戴著黑色棒球帽的人。

那人看了看餘老頭子,簡單說,“開始吧。“

“經過這次陰婚,你兒子不會再死不甘心,而且按我所畫方位入的葬,可保你餘家五代興盛。”

“謝先生。”餘老頭叫人拿來紙袋給這男人。

“別欠死人錢,說好的錢,都要給她。”男人交代。

老頭再次答應,“那麼。”男人向外走去,頭也不回地說,“你們可以開始了。”

餘老爺擺對幾個男丁說,“快點,別誤了時辰。”

所有人都出去,將門上了鎖。

一共十幾個男丁,圍在木房四周,一起用力,竟然將整個房子順著藏在土裡的滑道推到一邊。

房子下有塊木板,木板順滑道向另一個方向推開,出現一個巨大的深坑。

整個“房棺”眼看要被推入深坑中。

從很遠的地方,一個小黑點大的人飛奔著向此處跑來,一邊跑一邊嘴裡大罵著。

一個男人轉頭看著那個越來越大的黑點,問詢地看著餘老頭,

“推!給我推!“老頭咆哮著。

“住手!你媽B的給我住手!!“男人的聲音如獅吼一樣。

臉上的肌肉由於跑得太快而跳動顫抖著。

幾個男人拆掉了擋房子的擋板,用力一推房子歪歪斜斜向著深坑一邊斜了過去。

“加把勁。“餘老頭激動地直抖,“推呀!”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影子跑得近了,藉著跑動的力量一躍而起一個飛腳將站在坑邊指揮的餘老頭踢進了坑裡。

那人停了下來,雙腿撐膝,喘著粗氣,臉上全是汗,面目猙獰,斷斷續續咒罵道,“老子讓你停,你沒有聽見嗎?“

“推…推你媽推……”

來者拽開自己的衣領,看著剛回過神來的十幾個男人們,嘴一撇,“你們的主子掉下去了,你們不救他?”

十幾人分成兩組一組去救人,一組將男人圍在中間。

“這會兒群毆,老子不上手段才不姓餘了。”他握住胸前的木人,低聲唸叨了幾句。

一股青煙從胸口飄出來,著長袍的老鬼分明有些不滿意,“掌門。”

“出幻境,鬼打牆,現死相都行,快點。”

吩咐過,不等對方的人迷糊過來,他衝著一人衝上去,跑至跟前身子一低,一條腿滑至對方雙腿中間,拳頭痛打在對方胃部。

就在對方吃疼彎腰時,用力上踢,嘴裡喊著,“爆蛋術。”

那人吃一拳時不怎麼樣,這一腳踢得他頓時“嗷”一嗓子,捂住襠部頓時喪失了戰鬥力。

此時眾人有的目瞪口呆,渾身戰慄。

有的繞著圈在原地跑,好像看不到路一般。

有些則尖叫呼號。

那長袍老鬼抄著手苦著臉站在一堆人中間。

餘青蓮顧不得這些烏合之眾,從包裡拿出開山刀,走到木房子門口,提高嗓門吼了聲,“佩佩別怕,我來了!!”

聲音驚得鳥雀亂飛。

他砍開大鎖,闖到樓上,一間間開了門,最後一間門竟然被封條封死了。

他費老大勁將膠條全部撕開,把半昏狀態的佩佩打橫抱起。

一道黑霧起處,門口出現一個渾身腐爛的男鬼,“你想帶走我老婆?我們拜過天地了。”

“滾!!”餘青蓮聽到“老婆兩字”彷彿在傷口上撒了鹽。

將佩佩放在地上,口中輕語,“佩佩你先等我一下。“

回身指著男鬼鼻子罵道,“你也配。”

“配”字未落,他怒目而視,手指點點畫畫,在男鬼身上點出一道符,雙掌拍出,爆喝道,“滅”!

男鬼驚恐地尖叫著,周身起了烈焰,被燒得面目全非。

餘青蓮回身抱起佩佩從火焰中穿行而過,男鬼頓時被燒得化為無形。

到了樓下,那些被鬼迷的人仍在圍圈。

青蓮將佩佩放在一處野草上,將自己衣服脫下鋪平,將佩佩移到衣服上。

這時,微風一吹,佩佩清醒過來,一睜眼看到師哥竟坐在身邊,叫了聲,“師哥。“委屈地哭出聲。

青蓮猶豫一下,將她上身抱起來,緊緊抱在胸口,只聽她罵道,“你這個混蛋,放開我,讓我死在這兒好了。“

餘青蓮動也不動,佩佩又氣又惱到頭來自己竟被這個仇人救出來,她張嘴咬住餘青蓮手臂用力咬下去。

餘青蓮不放手,也不喊疼,仍是抱緊她,直到她解了氣鬆開口,身上軟下來。

這才將她放平,看到她手臂面板上的烙痕,冷笑道,“真沒想到有人敢動黑官韓家的千金。“

“今天我必定是讓他知道後悔的意思。“

“別殺那個老頭!“佩佩冷靜下來,淡淡地說。

“師哥你能解開樓上被縛在身體裡的兩鬼嗎?“

“哼!當然。“餘青蓮傲然回答。

他重新跑上樓去,將兩具屍體搬下來,並將蠟燭拿下來。

把蠟燭圍著屍體擺好一圈點燃。

突然來了靈感,“佩佩,我把這些男人統統關進這個大房棺材裡給你出氣好不好?“

佩佩點點頭。

他手一揮,長袍老鬼不知出了什麼幻術,那些男人抱頭鼠竄,一個個向房子跑去。

一個不落全部跑進了房子,餘青蓮卻不著急擺弄屍體。

自包中拿出麻繩一段扔到坑裡,將老頭拉出來。

“你,你幹了什麼?”

餘青蓮不回答左右開攻,扇了老頭十幾記耳光,向他腿彎處猛然一腳,踢得老頭當時跪倒在佩佩面前。

老頭心思雖狠毒,畢竟身體不行,被餘青蓮打得連連哀嚎。

“老匹夫,你給我看清,看我破你縛咒”。

餘青蓮拿出閃著寒光的刀,對佩佩道,“這場面怕不合適女人看,你閉上眼吧。”

佩佩搖頭,“不該看的我看的多了。”

餘青蓮歪頭看了看佩佩的衣服,嘴裡說了句什麼。

“你說什麼?”佩佩問。

“你穿粉色衣裳真是漂亮極了。”青蓮說著,用牙咬住刀背,將兩具屍體衣服剝掉。

男屍下半身也烙了符,只是佩佩沒有發現。

女人腹部烙了和佩佩一樣的符紋。

“這點本事?也就騙騙這鄉巴佬而已。”

他從嘴裡拿起刀,熟練地把帶著符的面板切割下來,熟練而流暢的動作好像幹過千百次了。

老頭嚇暈了,一半身體倒在地上,“你你,你這個惡徒,你離我遠點。”

餘青蓮幹完手上的活,拿毛巾擦擦手扔在地上,輕蔑地說,“你還不配享受我的刀功。”

“滾吧。“他踢了老頭一腳。

餘老頭不可置信看著他,“什麼?“

“快滾!難道等著我剝你皮嗎?“餘青蓮彎下采似笑非笑地將一張名片塞入老頭懷裡。

“我叫餘青蓮,想報仇大可以讓你請的先生來找我,我等你。“

老頭一咕嚕站起來,兔子似的躥向山崗,一會兒就跑不見人了。

待他回頭,一男一女站在他面前,兩人都是一身傷。

女人除了傷還渾身泥。

“想報仇嗎?“

二人點點頭,餘青蓮點頭道,“還有未了心願沒有?“

男人張嘴哽咽出聲,“可憐我妻兒還沒有人管,我娘在家裡盼著我回去。“

“你呢?“他問那一身泥的女孩子。

“我想看著把我拐帶出來的那個婦人,白髮人送黑髮人。“她咬牙切齒道。

“這麼簡單?不想折磨她一下?“

“這樣吧,看你這麼沒有創意,我幫你想想好了。“

“男鬼,我幫你給你老婆寄五萬塊錢,你看可以嗎?“

“十萬。“佩佩淡淡地說,”這次我賺了十萬買命錢,我要拿來買這個老頭的命。“

餘青蓮給了佩佩一個賞識的目光,好像在說“這才是我師妹。“

男鬼對著佩佩鞠躬鄭重說了聲謝謝。

餘青蓮將他收入“養煞棺“中。

愛惜地摸了摸棺材,“這麼好的基礎煞,只是用來搞那個老頭真是虧了,我得想辦法把他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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