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棺

第52章 人格不穩定的女友

我嚇呆了,狂跑著去問護士,一問才知道這段時間帶上芸兒,一共死了七個年輕姑娘。

搶救時間三到五小時不等。

我告訴了米蘭,她說芸兒應該比她們堅持時間長些。

她不是普通姑娘。

“只能我來了。“

“來什麼?“我問師父。

“走陰,把芸兒帶回來。“他說。

米蘭看我一臉茫然便簡單說,走陰就是自己離魂,變成鬼,走鬼路,找到芸兒。

聽起來挺簡單,可師父不是離魂體質。

他要用手段硬離魂,就在這裡我聽到一聲熟悉深沉的嘆息,很短,剛注意就散了。

師父說讓我出去一下,他要和米蘭商量商量。

因為一離魂就會進入假死壯態,需要有個人守在身邊,保護他的身體,別被奪舍。

我太慌張了,獨自來到門外一個勁打自己的頭。

這時我想到,胖子的奶奶一定知道芸兒在哪。

我飛快跑到樓下,找到胖子奶奶的病房。

“胖子!!“我推開門喊道。

病床空空的,一個護士正在整理床鋪。

“這床上的病號呢?“我急匆匆地問。

“出院了。“我又開始出冷汗,市裡這麼大,他們一走徹底成了大海撈針。

護士看我臉色那麼差就說,“可能沒走遠,剛走,那老太太孫子還去結費用去了。“

昨天還說錢不夠,剛才還說快點還我錢,走了連說一聲都不說。

我已經顧不上自己的感想,撥腿向樓下跑,感覺第一層樓都是一步飛下去的。

跑到醫院門口,胖子剛合上計程車的門。

“胖子!!!“我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

他聽到了,他的眼神在倒車鏡裡和我絕望的眼神相撞。

我看到他眼底深深的內疚,可他還是走了。

汽車絕塵而去,我站在尾氣中,頭一次因為絕望、背叛、無助、憎惡等感情糾纏在一起而熱淚盈眶。

恰巧邵峰拿著花束走過來,看到我蹲在大門口,奇怪地問,“你怎麼了?“

我用一句話說清了事情原委,“胖子奶奶把芸兒的魂勾走了,都怪我沒早點出手。“

花掉在了地上,我站起來,剛想說話,邵峰兩耳光甩過來,他那隻沒戴眼罩的眼睛紅了。

他吼叫道,“我早和芸兒說過,你的愛管閒事早晚牽連她。幫助人的底限在哪?最少別超過自己的能力。“

“你,過界了,什麼人都管。”

“那個胖子,沒有擔當的臭吊絲,自私自利的小市民。”

“只有你,會以為自己和他是同一個村子出來的,借錢也要幫他,你傻逼呀。“

我站起來,腳步沉重向樓上跑,芸兒,就是拿我的命換你的,我也要救你出來。

病房裡的燈熄了,點著蠟,米蘭守在門口,我從門縫裡看師父。

他盤腿坐在床上,像入定,臉色蒼白,面板上全是水珠。

“他在強行出魂,別打擾。”

“我是離魂體質,我可以去嗎?”我很擔心自己能不能找到芸兒,但看到師父這麼難受……

過了有十五分鐘,師父大叫一聲從床上掉下來。

米蘭衝進去,坐在地上,將他上身抬起來放在懷中,“輕舟,你怎麼樣?”

師父閉著眼睛皺著眉頭說,“我,找不到鬼路。”

“我來吧。你們給我弄少量鎮靜劑。”

……

我注射了少量鎮靜劑,感覺自己進入迷糊狀態。

身體變得輕盈——我看到師父和米蘭焦急地看著床上的我。

“師父,米蘭……”

兩人好像意識到什麼回過頭,我則在這個時候看到一條模模糊糊的小路。

我下意識摸了摸懷裡,小紅棺竟然還在,我邁上小路,向著虛無的盡頭走去。

路上昏暗,但是可以看到人,氣氛很壓抑,像走到黃昏的荒野上。

不時有和我一樣低頭趕路的人,男女老少,甚至有很小的孩子。

和在普通街道上一樣。

不一樣的是,這裡非常安靜,沒有人說話,偶爾看到有人一邊走,一邊低泣。

氣氛非常壓抑。

走了多久跟本感覺不到,這裡沒有時間概念。

我看到一個面熟的人影,是那個染過頭髮的女孩。

“嘿!你。“我跑過去,拍了她一下。

她低頭只管向前走,不理睬我。

我向前看,幾個年紀相似的女孩子都在,唯獨沒有見芸兒。

我追上她們,她們像沒有意識一樣只管向前走。

遠遠,我看到一個怪石嶙峋的入口,很多鬼在這裡駐足,之後走了進去。

就在此時,六個女孩子停了下來。

她們站好,鬼身發起微微的光,這是在消耗自己的魂體,六個人的光茫將不寬的路遮擋住。

一聲聲,重重的,沉悶的腳步從身後傳來,“咚、咚、咚……”

我回過頭,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是曾經大刀的朋友“千里眼”,他已經成了陰差。

只見他大踏步向那個大門走去,速度越來越快。

在六個姑娘的魂體燃燒到最盛時,他在光芒掩映下衝進了那道門。

一切都消失了,六個女孩都不見了。灰飛煙滅。

我鬆了口氣,至少知道芸兒沒在這裡。

我向來路跑去,撲進自己身體後將所見告訴了師父和米蘭。

米蘭說這是種法陣,為了掩飾那個偽陰差進入鬼門關。

千里眼不是真的陰差,沒有“路引”,他是進不了鬼門關的。

可是這種燃魂術可以掩飾他的蹤跡,在魂體燒到最熾的時候,他跑進去,看門小鬼發現不了。

師父一直在沉思,沒有說話。

兩人掰開芸兒的眼睛,米蘭叫我過來,仔細看。

眼睛的靈魂的視窗,這不是亂講。

從眼睛可以看出人的內心,也就是能看出人的靈魂是什麼樣。

米蘭說芸兒的眼睛沒有呈現那種僵硬感,說明魂掉了,但沒有進鬼門。

加上我走陰在黃泉上沒有找到她,說明她的魂還留在陽間。

“那我們招魂吧。”我建議。

米蘭搖搖頭,“試過了,招不來。她的魂好像被人藏起來了。”

天漸漸亮起來,我在焦慮中又迎來了一天。

度日如年,每次看著表過一分鐘,心裡的不安就加重一分。

無力和無助感一陣一陣襲來,我坐在床邊看著芸兒陷入沉睡的臉,心裡對她說,芸兒,你要不醒來,我一找到爺爺就陪你去死。

三天!

不分晨昏,不知時日,不知道飢渴,像死人一樣的三天。

第四天早晨,門被推開了,我頭也不想回。

只聽到有人進來,“咚”一聲。

三天沒閤眼,我已經筋疲力盡,回過頭看到胖子跪在我面前,正給我磕頭。

“你這是幹嘛?”我沒力氣扶他,也不想伸手,萬念俱灰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沒有愛恨,沒有情緒,心裡空得風能來回在我身體中穿梭。

“方太碩,我對不起你,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幫幫我,救我奶奶!”

“我不是大夫,救不了。”我心灰意冷揮手讓他出去。

“方太碩,我奶奶說了,只有你爺爺可以救她。”

“我爺爺失蹤多年了,你不知道嗎?”我淡然地說,只想結束這場對話,好讓我單獨和芸兒相處,多說說話。

“奶奶說,你爺爺就在你身邊。”

“!!!”我回過頭,像看一隻鬼一樣看著他。

“真的,我奶奶不會騙我,她託夢來告訴我,你爺爺就在你身邊,一直都在。”

“但是她能感覺到,卻看不到。方雷子的那種味兒她絕不會聞錯。”

“你爺爺要是不出手,她就得託生成動物。求你了,我不忍心。”

我心裡感覺到的震動不比芸兒失魂來得少。

兩人都是我的至親,只是他說爺爺一直在我身邊,太出乎我意料,一時反映不過來。

我一直在發呆,他不停磕頭,以為我在拒絕他。

“別幫他。”一個聲音冷冷傳過來。

邵峰拿著一大把百合站在門口,他走進來,將花插進一隻瓶子裡。

病房空氣立刻充滿芬芳。

“這是芸兒喜歡的氣味兒。”他目光溫柔地停留在芸兒臉上。

“這種小人,用得到你一副臉,你忘了他是怎麼甩掉你帶著他奶奶離開醫院的嗎?”

“你忘了自己站在汽車尾氣裡看著他就那麼走開,跟本不在意你的感覺了嗎?”

“方玉碩,人可以善良,但不能這麼不長記性。”

“你先把芸兒的魂交出來,我們再考慮救不救你奶奶。”

胖子臉色變了幾次,喪氣地說,“芸兒的魂,只有我奶奶知道在哪,我要知道一定會帶過來,畢竟芸兒也是我的夥伴。”

“你承認你奶奶害人了?”

胖子面如土色,癱坐在地上。

“胖子,你說實話,誰教你奶奶勾魂的。”

“奶奶說是一個白色影子,她看不到對方的面容,但對方說只要按他說的做,就可以免了奶奶的住院費,還保我有偏財。”

“後來才知道偏財指的就是七七偷死人東西去賣。”

“你奶奶說什麼你都聽。”我嘆氣。

“現在她投動物胎,你不想想是為什麼?她做的惡太多,投不了人胎,我有什麼辦法?”

我轉過頭不想再看他。

胖子哭了起來,“我沒用,奶奶生著病還讓她操我的心。七七和奶奶都是為了我,方玉碩,你救我奶奶,她的錯我還。”

他跳起來猛力撞向牆壁。

邵峰衝過去想擋住他,但他離胖子太遠,眼看來不及。

我愣在那,突然一道光從我懷裡躥出去,速度快成一道殘影。

一下擋在他面前,影子伸出雙手化解他的衝力,借力打力反手一推,將他推了出去。

胖子重重摔在地上,我呆若木雞,張大嘴,眼淚浮上眼眶,慢慢站了起來。

我爺爺,揹著手,滿面紅光站在白牆前。

“你看!!方玉碩,我說的吧,你爺爺就在你身邊。”胖子感覺自己奶奶有救了,沒心沒肺笑了起來。

爺爺沒理我,大大咧咧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

“給我點支香,小子。”他喝斥我,“見了先人鬼魂怎麼這麼沒禮數。”我看著他帶笑的臉,站起來,“嗚”一聲哭出來。

一邊哭一邊拿了香給他點上,他自己拿著,像當年拿自己的煙鍋一樣,吸起香來。

“那個誰?邵峰,你先走吧,我們祖孫說點私房話。”

他不客氣地趕走了已經看呆的邵峰。

“你小子是不是傻,明知道他喜歡芸兒,還讓他進來。”

“芸兒是我看上的孫媳婦。你給我爭點氣。”他氣呼呼地罵我。

我臉一熱,他天天在我身邊,芸兒說喜歡我,他一定聽到了。

“胖子奶奶的事,我必須管,胖子……人要留一絲善念,你說是不是?”

胖子汗如雨下,一個勁點頭,“方爺爺,你說的是,說的是。”

我不明所以,爺爺吸著香,說,“胖子把芸兒的魂,藏起來了。”

胖子低下了頭。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蓬頭垢面盯著胖子。

“我怕你恨我……不,不幫我。”他慚愧地說。

“所以你想用芸兒來威脅我?”我簡直不敢相信。

“不是,我想和你交換,但我發現奶奶真的勾了芸兒的魂,絕沒這麼想,當時只是想把芸兒藏起來。別傷了她。”

這大概就是爺爺說的留了一絲善念。

所以今天他才願意幫胖子。

“芸兒的魂不在陰不在陽,在陰陽交縫中,只有我能拿出來。”

“既然要走陰,不妨也救胖子奶奶一救。”

“取硃砂,拿黃紙!”爺爺氣勢威嚴,端坐在椅子上。

我準備了東西,爺爺龍飛鳳舞畫了張條子。

“這是啥?”胖子已經忘了剛才的不快。

“路引。”爺爺說,“一會我給你訊號,讓你燒路引時,你馬上燒,不能早也不能晚。”

“胖子,去把你奶接到這裡來,玉兒,打電話讓孟輕舟開車到醫院樓下準備好,別熄火。一會等我指令。”

“胖子,一會兒你奶奶要經歷走胎,你別慌,聽見了?”

“走胎是啥?”

“就是魂魄經歷好幾次投胎,從她身上可以看得出來。那是她應該受的懲罰。我讓她早些受完。”

“玉兒讓孟輕舟來時準備些香灰帶上來,多弄點,弄上一布袋。”

“開始吧。”他一揮手。

我們開始準備起來,不但孟輕舟來了,米蘭也來了。

香灰,上好的貢香,蠟燭,甚至紙錢,米蘭拿來一大包。

一進門就先對爺爺鞠個九十度的躬,一掃平日嘻嘻哈哈的模樣。

“前輩大名,米蘭早就聽說,沒想到今天能親眼看到前輩風采!真是幸運!”

爺爺笑眯眯看著她,“你這個紅官,當得不錯!”

“爺爺你真的可以讓人走胎?那是在閻王眼皮子下作弊啊。”

“哼哼,你等著瞧。”爺爺接過米蘭點的上好貢香,深吸一口。

“有你這丫頭帶玉兒,我才放心,孟輕舟太浪蕩,玉兒是個傻子,心地太實誠,你最好。”

米蘭被誇得喜笑顏開,“我就說,方玉碩的紅棺裡好像有大魂,問了老孟好幾次他都不說,原來是你老人家。”

東西都準備好,人員也就位。

爺爺讓我把香灰灑在地上,灑上香灰的地方,人不能過來。

“香未燒為陽,燒過為陰,所以香灰可通陰陽訊息,一會兒注意看這上面的訊息,我一消失,你馬上和輕舟通上電話,別掛電話。看訊息行動。”

米蘭點頭讓爺爺放心。

香灰灑在床和椅子之間的一小片空地上。門窗緊閉。

爺爺端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他的身影慢慢消失了。

胖子的奶奶被安置在芸兒身邊,米蘭又弄來一張床。

兩人分開,並排躺著。

爺爺面前上著三柱香。我盯著香,手裡拿著“路引。”

突然,一支香比另兩支燒得快兩倍,迅速短下去,跟點著的炮焾燒的一樣快。

我馬上點蠟,就是蠟焰把“路引”燒掉。

路引一點上火,砰的暴出一團烈焰,一下化為灰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米蘭的電話按成擴音,和師父一直處於通話狀態。

我聽到師父在電話那端點上了煙,一口接一口的抽著。

就在這時,胖子奶奶突然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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