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堯在這一刻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早些年會有很多戶外旅遊老炮每年都會往這裡跑。那些戶外旅遊老炮都不差錢,開著大幾十萬甚至百多萬的硬派越野車來到這邊,然後過著跟這邊人差不多的,說好聽點叫質樸,說不好聽點叫辛苦的生活。
除了路上的免費海鮮,以及度假的需求,這群戶外旅行老炮最大的追求,大概就是這裡的人文了。
此時此刻的小阿依,足以寬慰人心。
也足以在離開這裡後經常想念。
等這群戶外旅遊老炮在這裡都找不到救贖感後,他們就會加入藍天救援了。
呂堯伸手揉了揉小阿依的腦袋:“快把你的藏寶箱搬回去,然後早點睡覺吧。不然讓你阿爸阿媽發現了可就不好了。”
小阿依抱起百寶箱:“好呢!”
等小阿依離開這邊後,胡小雩看著小阿依離開的背影嘆息道:“其實小阿依不差錢,他家裡也不需要小阿依賺錢養家,可即便是這樣,她也走不出這裡呢。”
神山不僅在這裡的不遠處,更在這裡人們的心底。
那壓在人們心底的神山束縛著他們,讓他們無法去往自己想去的地方。
胡小雩疼惜小阿依。
可她自己的心底,又何嘗沒有一座神山呢。
這就是她跟小阿依同病相憐的共鳴點。
收起心中的感慨,胡小雩轉臉看向呂堯說道:“我看過天氣預報了,明天天氣就會轉晴,下午的時候是比較好的日照金山觀測點。”
呂堯舒展懶腰:“好啊,可算是給等來了。”
胡小雩臉上露出期待的笑容:“我們今晚早點休息,明天我們就出發吧。”
呂堯點頭:“好。”
……
2016年二月三號,距離春節只剩下五天了。
這個時間,各地的旅遊景點其實人已經不多了,尤其是阿壩這邊,在2016年這邊還算是比較小眾的地方,很多景點都沒有徹底的商業化,各種設施也沒有進駐。
天成的景色也還沒有被圍起來收費。
所以在這個時間點上,等呂堯和胡小雩開著越野補給車,順著熊貓大道來到貓鼻樑觀景臺的時候,這裡已經沒什麼人了,就連在這裡買特產的本地人,都因為遊客稀少不出來擺攤了。
呂堯和胡小雩把越野補給車停在觀景臺上的免費停車上,然後兩人背上行囊,離開觀景臺,順著山路在觀景臺下面的一處坡地上停下。
然後開始在這裡安營紮寨。
等終於忙完後,饒是呂堯都累的氣喘吁吁了,胡小雩更是累的整個人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
其實觀景臺本身的就是一個看景色非常好的地方,但胡小雩覺得觀景臺的圍欄還是有點的擋視線了,所以她順著山路離開觀景臺,想要找一個完全空曠無遮擋的地方。
也得虧觀景臺附近的道路比較平緩,不然他們真還不一定能到這裡。
果然戶外不是誰都能玩的,尤其是這樣的高原地帶。
呂堯承擔了搭建營地的主要工作。
支起天幕,拜訪露營的桌椅,把帶來的煮茶等等器具全都擺上後,呂堯和胡小雩終於得以在這裡休息賞景。
在這個位置,四姑娘山的全貌展現在呂堯和胡小雩的面前。
四座山峰呈一字排開的狀態呈現在眼前,其中最高峰么妹峰常年雲霧繚繞,彷彿一位高冷冰清的女子,在天穹之下俯瞰人間。
而在這四座山峰的背後,就是湛藍無雜色的天空。
雖然此刻還沒到日照金山奇觀出現的時刻,但皚皚雪峰和蔚藍天空也十分的震撼人心。
就連雪山前那連綿起伏,染滿了枯敗草黃的山皮也格外的養眼。
呂堯他們出發的時候時間就不早了,等翻越重重障礙來到這裡,搭建好簡易的營地,已經是下午快四點了。
等到四點多的時候,原本明澈燦爛的陽光漸漸衰弱,原本蔚藍的天空開始漸漸變暗,變成了飽和度更高,色調更加濃郁的藍色。
漸漸轉暖的陽光開始潑灑金輝,讓本就枯黃的山坡草地變得愈發的暖黃,甚至隱約泛出陣陣金紅。
呂堯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拿出攜帶的相機,想要把這一幕給拍攝下來。
而胡小雩就在旁邊烹煮茶水,準備零食。
等到五點多後,來自夕陽的金輝愈發濃郁,原本雪白高潔的四座山峰漸漸染上了金紅色,等到快六點的時候,原本的皚皚雪山幾乎變成了完全的金色。
那是比黃金的顏色更加震撼人心的顏色。
金色的光輝從山峰的山脊上流淌而下,和山尖下漸漸進入暗調的雪山形成鮮明的對比。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在過來這裡之前,呂堯其實是在網上見過日照金山的奇觀的。
可“網上得來終覺淺”,在網上看和親身目睹這樣的自然奇觀,感覺是截然不同的,尤其是下傍晚這個時刻,四姑娘山的每一個分鐘似乎都在變換著。
那巍峨壯麗的景色確實會人在此刻誕生出許多平時不曾誕生的想法,要是有腦袋靈光的了,剎那覺悟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那些從城市裡來到這裡的人們,大機率會想明白一件事——他們原本是這個世界的玩家,而不是生來就讓人呼來喝去的牛馬。
呂堯目光從相機上挪開,用自己的雙眼盯著遠處的奇觀景色。
在這一刻,無論是多麼昂貴的器材,都無法和雙眼媲美。
“真美啊。”
呂堯感嘆著。
胡小雩也從天幕下走出來,站到攝像機的鏡頭前,展開懷抱,似乎要將遠處的瑰麗景色沒納入懷抱,她也輕聲說道:“是啊,真美。”
片刻後,在日照金山的背景下,胡小雩扭過頭看向呂堯,說道:“呂堯,幫我把包裡一個木盒子拿出來。”
呂堯點頭:“好。”
他開啟胡小雩的包包,一眼就看到了裡面有一個大漆的盒子。
拿著盒子呂堯來到胡小雩身邊遞過去:“給。”
但胡小雩卻沒有接,反而揹著手,笑吟吟的望著呂堯說道:“你開啟唄。”
忽然。
呂堯心底就生出了一絲奇異的明悟……
這個盒子……
這方方正正的形制……
這裡面該不會是那個東西吧?
“咚咚咚!”
呂堯心臟猛地加快跳動,那猛烈的心跳以至於呂堯感覺有人在他耳膜上擂鼓,極速上升的血壓甚至讓他視線都有點模糊了。
他不太敢相信,但心底卻又有些隱隱期待。
胡小雩看到呂堯愣神,不由得輕笑道:“怎麼愣住啦?”
呂堯回過神,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啟了手中的大漆盒子。
隨著木盒緩緩開啟,一抹金色的流光映入眼簾。
那圓圈的形制和金色的光輝證實了呂堯的猜想,那竟然真的是一枚戒指。
呂堯忽然就覺得喉嚨有點幹。
他抬起頭,希望從胡小雩那裡得到一個解釋。
但胡小雩沒有解釋,只是滿臉笑吟吟的伸出剛才還別在身後的左手,說道:“好了,我願意。”
呂堯:“……”
他不是無語了。
而是內心翻湧情緒和念頭太多,以至於堵住了他的聲音,實際上此刻的呂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迫切的想要說些什麼。
但胡小雩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只是笑吟吟的催促道:“幫我帶上呀,我都願意了你總不能拒絕我吧?”
呂堯看了看胡小雩的手,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戒指。
當一個女生為你坐到這種程度,你還怎麼可能做出拒絕的事情呢?而此時此刻,就應該讓衝動主動自己的行為。
於是呂堯從大漆木盒裡拿出戒指,緩緩的幫胡小雩帶上。
等戒指戴在胡小雩左手的無名指上,她舉起上伸向四姑娘山的方向,燦爛金紅的夕陽落在那枚戒指上,折射出的光比四姑娘山上的金光還要耀眼。
胡小雩收回手,說道:“雖然沒有媒妁之言,也沒有父母之命,甚至沒有像樣的婚禮現場,但在這裡,神山為鑑。”
在胡小雩莊重神聖的聲音裡,呂堯看到胡小雩扭頭看向自己。
她說:
“呂堯。”
“我嫁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