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尖叫,茶碗\"噹啷\"摔在地上。
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門檻外站著個老婦,青布衫洗得發白,銀頭簪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正笑著看他們。
\"妹子這茶碗摔得可惜。\"阿香婆扶著門框進來,腳步輕得像片葉子,\"可巧我剛幫人帶完話,順路來給各位添個福。\"她從懷裡摸出把黃紙符,\"五文錢一張,保全家平安。\"
九叔的鎮陰錢突然燙得厲害。
他盯著阿香婆的手——那雙手背上爬滿老人斑,可指尖卻泛著不自然的青灰,像是長期泡在屍水裡。
更詭異的是她腰間的紅繩,每打個結,就纏著截指甲蓋大小的碎骨。
\"我買兩張。\"他摸出銅子,\"給我徒弟們求個平安。\"
阿香婆的眼睛亮了亮。
她遞符時,指甲刮過九叔手背,涼得像塊冰:\"這位爺面生得很,是外鄉來的?\"
\"義莊的。\"九叔接過符,指尖在符紙上一搓——紙裡裹著半粒發黴的米,\"給死人看院子的。\"
阿香婆的笑容僵了僵。
她退後半步,袖中滑出塊黑布,轉眼又收了回去:\"那...那我先去給小石頭家送符。\"她說,\"那娃子可憐,親孃走得早,昨兒還跟我說,他娘託夢說冷...\"
九叔的瞳孔驟縮。
小石頭是鎮上的孤兒,跟著張木匠討生活,才八歲。
他猛地站起來,茶凳\"哐當\"倒地:\"秋生,跟我走!\"
等他們趕到張木匠家時,小石頭的鋪蓋卷還在,床頭擺著塊烤紅薯——那是張木匠今早給娃子留的,現在已經涼透了。
\"他說阿香婆帶他去見他娘。\"張木匠急得直搓手,\"我不讓去,可那娃子哭著說,他娘在夢裡拉他的手,說有話要交代...\"
九叔的鎮陰錢燙得幾乎要燒穿衣服。
他望著窗外漸沉的夕陽,突然聞見股腐木般的腥氣——和前晚阿黃狂吠時的味道一模一樣。
\"去義莊。\"他摸出桃木劍,\"那老東西的目標在義莊。\"
月上柳梢頭時,義莊地窖的青石板縫裡滲出寒氣。
九叔舉著煤油燈,燈光在牆上投下巨大的影子。
秋生抱著羅盤跟在身後,指標瘋狂旋轉,撞得銅殼子\"咔嗒\"響。
文才攥著糯米袋,喉嚨發緊:\"師父,這地窖咱們常來,咋從來沒覺著這麼冷?\"
\"因為以前沒這東西。\"九叔的燈照在牆角。
那裡的青石板顏色比別處深,像被水泡了十年,磚縫裡還凝著層白霜。
他蹲下來,從懷裡摸出銅線纏的簡易指南針——這是他用現代物理課學的知識做的,銅線繞鐵釘,蘸了磁石粉。
指標剛放上去,\"叮\"的一聲彈起來,直挺挺指向地面。
\"磁場紊亂。\"九叔的聲音沉得像塊鐵,\"有人在地下布了陣。\"
文才的手開始抖。
他後退半步,腳底下\"咔\"的一響——踩中了塊凸起的青磚。
那磚上刻著模糊的符紋,被泥土填得看不清原樣。
\"師父我不是故意的——\"他話音未落,突然覺得渾身輕得像片雲。
等他反應過來,已經飄在半空中,低頭看見自己的身體直挺挺跪著,手裡的糯米袋\"啪嗒\"掉在地上。
\"文才!\"秋生撲過去要抱他的身子,卻穿過了他的胳膊。
九叔的瞳孔裡映著文才透明的魂魄,額角的汗瞬間浸透衣領。
他猛地抽出桃木劍,劍尖挑出張定魂符:\"抓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