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拿起火柴盒幫著糊了起來,嘴上說道:“不走了,安排工作了,就是城外的軋鋼廠。”
沈國棟替李學武高興,道:“那敢情好,咱們哥們兒又能跟著武哥混了!”
李學武放下糊好的火柴盒,看著沈國棟問道:“十八九了,老奶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你還想著混日子?”
沈國棟自打李學武進屋就覺得眼前的武哥與昔日的武哥不太一樣,鋒芒更銳,卻又穩如泰山。
“武哥,自打你走了,我們的日子就是王二小兒過年,一年不如一年。”
他聲音逐漸低落,介紹道:“我念書不行,看著我奶的身體實在是不好,就沒再念了。”
說到這,他又訕訕地笑了,不好意思地說道:“念也念不下去,我這腦子……你知道。”
“出來就在糧庫扛糧食袋,或者趕上火車站招臨時人手去卸火車皮,一車煤給2毛錢。”
沈國棟的聲音越來越低,李學武看了看屋裡的環境,一鋪炕,一個土爐子,簡單的鍋碗瓢盆,一張小矮桌,幾個小馬紮。
“二孩兒,大壯呢?老彪子沒幫幫你?”
沈國棟聽到武哥的問話,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顫著音兒回答道:“大壯折了……”
李學武想到記憶裡那個憨頭憨腦的青年,不由得一陣心痛,都是從小跟著自己一塊兒長起來的啊。
他皺眉問道:“怎麼折的?”
如果街上混的,得病或者意外去世,都稱做“沒了”,能被稱做“折了”的,不是進號兒了,就是衝突時過世了。
沈國棟搓了搓臉解釋道:“老彪子跟著他三舅搞鴿子市的攤兒,剛開始從鄉下收雞蛋和小米倒到城裡來賣,後來他三舅看倒票更掙錢,就攛掇老彪子找幾個人跟著他一起幹……”
李學武低聲罵道:“老彪子不說他三舅是慫蛋包嘛,他的主意你們也敢信?”
李學武知道老彪子的三舅是何許人也,比老彪子大不了幾歲,家裡老小兒,從小就是賊眉鼠眼的,偷雞摸狗還行,讓他乾點兒啥,不是竄稀就是拉胯。
沈國棟也帶著委屈道:“是老彪子心動了,自打你走後,我們沒了主心骨兒,後海那邊兒我們不讓去了,街上那群崽子都不招呼我們了,老彪子的果兒也蹬了他,這不是想搞點兒錢過營生嘛。”
李學武低聲罵道:“腦袋長在屁股上的東西,那特麼也叫果兒,那特麼叫蒼果兒!”
沈國棟咧了咧嘴,道:“剛開始還行,我們給的高,都來我們這換,可不知怎麼的,有一天讓人家堵住了。”
“對方七個人,我們這邊四個,老彪子他三舅撒丫子就跑,我們三個被堵在裡面了。”
“是大壯,帶了叉子,囊了兩個,其中一個當時就沒了,嚇跑了對方,我們也跑了。”
“但是沒兩天大壯還是被查到了,第二個月就折了……”
李學武聽見沈國棟說到大壯時語氣哽咽,知道他心裡也不舒服,但還是問道:“大壯家就剩他老孃和妹妹了,咋過活的?”
沈國棟道:“還能咋過活,我們養著唄。”
“大壯沒了的訊息傳回來,老彪子的三舅給家裡送了50塊錢,言說每個月都給10塊錢養著她們。”
李學武氣道:“這孫子還算有點兒良心,現在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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