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作品的改編要涉及到方方面面的細節,就像一部好的大眾文學通俗小說也得有各種優質宣發資源一樣。
這是一群人的努力結晶和最終成果,將它歸功於某個人或者某個小團體是很不負責任的。
雖然大家都喜歡推一個家喻戶曉的人來承擔這份名,在大多數國民眼裡,估計也只能看到那個被推出來的人,但身為創作者和公司管理者,北川秀不能被這種假象所迷惑。
這些優秀的宣發資源確實大大減少了《鬼來電2》暴死的可能性,但最後一錘定音的還是它的質量。
這次連載,落合美砂和夢子選擇了與以往截然不同的模式——減少篇幅,增加劇情,讓小說顯得更緊湊,節奏更快。
北川秀在看小說時就感受到了這點。
如果是曾經的夢子,或者是他的其他幾個弟子,肯定會把杏子接到“恐怖來電”這個劇情延後,放到後面某個連載的疲軟期,以此來重新調動讀者的情緒。
但夢子選擇在前五章就快速推進劇情,直接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女主角頭頂,加快故事的進展和加深危機感。
乍一看,很多讀者可能會不適應,會覺得潦草和太快,但接受了這個節奏後,他們會爽得飛起,會發現以前的一些大眾文學和純文學,就像隔壁老太太的裹腳布,又長又臭。
能自己想明白,鑽研出這種寫法技法,北川秀為夢子感到自豪。
除此以外,最讓北川秀驚豔的是,夢子竟然能放下東大文學部高材生的包袱,不再拘泥於最艱難的純文學創作,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是一名普通小說家,並向著適合她的方向努力前進!
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因為這個時代,純文學依舊是文學桂冠上那顆最明亮奪目的珍珠,是其他題材完全沒法抗衡的存在。
如果你寫的是純文學小說,即便只是個出道後便默默無名多年的不入流作家,不管走到哪裡,大家都會恭敬地稱呼你為“老師”。
可你要寫的是推理文學、大眾文學、輕小說,以及現在最火的恐怖小說。
那麼對不起,不管你寫的多好,大家也只當你是個“以販賣文字為生”的小說家。
文學家和小說家,兩字之差,天差地別。
夢子這類科班出身的從業者,基本都和曾經的石田泰淳一樣,極度看不起純文學外的其他所有題材,也只想寫純文學,只想在這一條路上走到死。
可事實是,純文學是最難寫的題材,最考驗天賦的題材。
能寫就是能寫,不能寫的,就像東野圭吾一樣,究其一生,也只能偶爾寫出《解憂雜貨店》這種譭譽參半的作品。
夢子顯然沒有寫純文學小說的天賦。
她明白這點,接受這點,然後很快就聰明的不在一棵樹上吊死。
北川秀認為這才是夢子在這段時間裡的最大成長!
這一切,北川秀都是從《鬼來電2》裡看出來的。
這部作品能看到無數作品的影子。
譬如裡面對鬼怪的無解描述,對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卻同樣還是接到“恐怖來電”的杏子兩人的宿命式寫法等,就很像《咒怨》的核心主旨。
日式恐怖可怕就可怕在無解和無序。
它們的鬼怪不和你講邏輯,講道理,講人性。
小說字裡行間的文風以及劇情構思也明顯借鑑了北川秀的《環界》。
這些種種,說明夢子在寫《鬼來電2》之前,肯定有好好看過其他同型別的書,還從中學到了很多東西。
她不排斥當一個“縫合怪”,沒有所謂的文人的清高。
這點要是放在谷崎一郎他們統治的文學界,必然會被視為大逆不道和特立獨行。
而在這個時代,她會受到追捧和稱讚。
“確實是一部好作品啊!”
......
“確實是一部好作品啊!”
從特工轉型,剛在三月份被任命為安全會議秘書的弗拉基米爾在辦公室裡看完了《童年》後,忍不住這麼低聲讚歎道。
阿廖沙自傳體三部曲在各界的全力推崇下,如今已經橫掃完整個沙俄文學界,把所有能拿的、該拿的獎項都拿了個遍。
《新世界》依靠《童年》更是一舉超越《現代人》,成為當下最受沙俄讀者喜愛的文學雜誌,沒有之一。
淪為背景板的葉夫蓋尼的《放逐》不再被人提及,成了這個時代最可悲的陪襯。
不過葉夫蓋尼在大受打擊後不久,很快又重拾了信心,繼續構思新書,繼續在文學創作生涯上前進。
葉夫蓋尼曾是弗拉基米爾最喜歡的新生代沙俄文學家。
為了和葉夫蓋尼見面,他甚至動用過官方力量。
但現在,弗拉基米爾認為沙俄最好、最優秀的新生代文學家應該是,呃......寫出了《童年》的日本國文學家北川秀。
“他怎麼就不是沙俄人呢?”弗拉基米爾倍感遺憾,“也許他身上也有一些沙俄血脈?”
就在他對北川秀的身世好奇之際,辦公室的大門忽然被敲響。
“秘書長,聖彼得堡國立大學的伊戈爾教授來了。”年輕女秘書走進來低聲說道。
“伊戈爾教授?我不記得有約過他啊。”弗拉基米爾愣了下。
女秘書連忙補充道:“伊戈爾教授帶了新的小說翻譯稿,說是希望您能過目一下。”
“小說翻譯稿?什麼小說?”弗拉基米爾的心突然砰砰砰劇烈跳動了起來。
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