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走遠,黃子悅從兜裡掏出一封情書,低頭瞧了半晌,剛才好幾次想送給他,可每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這是她在軍訓期間抽空寫的,一共寫了3封。
回到外公家,進門就看到了椅子上的外公,黃子悅走過去喊:
“外公。”
孫校長遲疑片刻,問:“見那小子了?”
黃子悅坐在旁邊椅子上:“人家是大作家,走出去受到的尊重不比您少。”
孫校長眼皮掀一下:“比我吃香。”
黃子悅側身:“那您是不是太過分了?哪有初次見面就這樣的?”
孫校長語重心長說:“你還小,不懂。”
黃子悅問:“不懂在哪?”
孫校長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敲打一下:“他是餘家獨生女相中的人。”
黃子悅思索一陣,“管理學院的那位餘老師?”
孫校長點了點頭。
黃子悅問:“他物件不是肖涵嗎?”
孫校長說:“現在還是。”
他話只說了一半,但黃子悅卻聽懂了:現在還是,不代表以後還是,畢竟是被餘家女人相中的人。
黃子悅問:“是不是被餘家女人看上的東西,別個就不能爭了?”
孫校長胸悶,起身回了書房,心想那小子為人不咋地,字還是相當不錯的。
….廬山村。
來到巷子盡頭的李恆見26和27號小樓門窗緊閉,想了想,又轉身往校門口走去。
餘老師今晚不在,回了餘家。
他要打電話就只能去外面。
來到雜貨鋪,這個點竟然還有人在打電話,他只得排隊。
“咦,李恆,真是你啊。”
就在他排隊想著事情的時候,旁邊傳來一個女聲。
李恆轉頭一瞧,發現是魏泉老師,一身碧綠色時尚打扮,還挺有女人味的。人家手裡提滿了零嘴和滷肉。
他喊:“老師。”
魏泉問:“你是打電話?”
李恆說是。
魏泉瞧瞧他前面排隊的4個人,發出邀請:“去我家打吧,剛好麥穗和詩禾也在我那裡,和曉竹一起。”
李恆聽得有些心動,但稍後又拒絕了對方好意:“不用,謝謝老師,等會我打完電話還要辦些事。”
聽聞,魏泉點點頭,走了。
這年頭電話費死貴死貴的,沒幾個人捨得隨便打。前面雖然有4個人,可前後加起來也沒超過15分鐘,很快就輪到了他。
第一個電話,他打給廖主編。
“喂,哪位?”
“師哥,是我。”
“這麼晚,你打電話我是有事?”
聽對方聲音很是疲憊,李恆問:“你還在工作?”
廖主編說:“在開會。”
李恆長話短說:“我明早去京城,後天飛往蜀都。”
廖主編意會,“那行,我後天到蜀都與你會合。”
“成。”
商量匯合地點後,兩人結束了通話。
第二個電話,他打到京城鼓樓李家。
“叮鈴鈴…”
“叮鈴鈴….”
電話響兩聲就通,是李蘭接的。
“喂,你好。”
“姐,是我。”
“你是不是想找子衿?”省略掉問候,李蘭劈頭蓋臉問。
李恆回答:“二姐簡直是神仙。”
“切,上次某人答應國慶來找子衿,你以為我能忘記那麼快?”李蘭翻白眼。
李恆問:“子衿在不?”
李蘭回話:“不在,她在人大宿舍。你哪天過來,我通知她。”
李恆說:“明天上午的飛機,大概中午到。”
“行,姐做好中餐等你。”李蘭說。
李恆高興說好。
李蘭想到什麼,又問:“這回身邊沒有跟屁蟲吧?”
李恆道:“沒。”
“那就好,你欠子衿太多了,這次要是再有跟屁蟲,我都不想理你了。”李蘭叨逼。
李恆訕笑,轉移話題問:“老爸老媽身體怎麼樣?”
李蘭說:“身體好著呢,在衚衕口納涼,來京城一年,他們交了不少鄰里。”
“這是好事,鄰里就應該多走動走動。”李恆道。
李蘭問:“你還有事沒?”
李恆回答:“沒了。”
“沒有就掛了,電話費太貴,你省著點。”說完,李蘭不給一點面子,就結束通話了電話,然後收拾收拾,去了糕點店。
第三個電話,李恆想了想,打算打給黃昭儀。
卻沒曾想,才按數字鍵,右肩膀就被人從後邊輕拍了一下。
李恆轉身,頓時錯愕問:“老勇,這個點你怎麼來了?”
張志勇滿臉愁容,沒有以往那麼活潑,開門見山說:“發生了點事,找你借錢。”
李恆急忙問:“發生了什麼事?”
張志勇有點難以啟齒,“媽的你別問,重點是老夫子現在需要錢。”
見他鬱悶地口吐髒話,李恆趕忙付了電話費,把他拉到一邊問:“要多少錢。”
張志勇說:“1000。”
李恆驚訝,“這麼多,你小子不會是把哪個姑娘肚子搞大了吧?”
“滾蛋!我對春華姐一心不二,其她女人我能看上?”張志勇氣得唾沫橫飛。
李恆試探問:“為了張春華?”
張春華這個名字太敏感,張志勇立馬焉了,但他還是不願意多說:“先把錢給我,等過段時間還你。”
見幾次都沒套出話,李恆識趣閉嘴,“身上沒這麼多,在家裡。”
往廬山村趕的路上,張志勇提到了李然:“對了,恒大爺,李然來找我了。”
李恆滿腦門問號:“我就說這段日子找不著她人,感情去了你那,如今在哪?”
張志勇告訴他:“在我們學校後面的巷子裡租了一套房,暫時住在那。”
李恆停下腳步,蹙眉問:“她怎麼不來找我?”
張志勇歪歪嘴:“她說被勞什子仇家追殺,不能連累你,所以先打算躲藏一段時間,等風頭過了再來找你。”
原來是這麼回事。
李恆內心腹誹一番,回到家,他把家底掏空了,大約有2300塊左右,一股腦兒塞缺心眼兜裡,“回學校後,分1000給李然先用著,她身上估計沒多少現金了。”
張志勇右手在兜裡摸了摸鈔票,瞬間有種心安感:“大恩不言謝,老夫子先走了。”
李恆追到門外:“不到這歇一晚?”
“歇個屁喲,我要去趕火車。”缺心眼說這話時已經大步跑到了10米開外。
幾個呼吸間,缺心眼就不見了人影。
李恆停在巷子中央,思慮一小陣,然後鎖上門開始追,結果追出校門都沒追上那二貨。
想了想,他來到雜貨鋪,再次打電話,打給黃昭儀。
“叮鈴鈴…”
電話一聲就通。
黃昭儀拿起聽筒問,“李恆?”
她家這個號碼,除了李恆外,目前只有家裡人和廖主編知曉。
所以她一開口就問是不是他?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李恆高興說:“還以為你不在,沒想到運氣不錯。”
見他語氣輕鬆,黃昭儀面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李恆問:“忙不忙?”
黃昭儀說:“不忙。”
李恆瞄眼不遠處和隔壁飯店老闆娘聊天的雜貨鋪老闆,壓低聲音說:“我來找你。”
黃昭儀瞬間被一股開心填滿,“好。”
結束通話電話,李恆掏出一張票子放櫃檯上,一溜煙跑路,往五角場方向趕去。
往五角廣場走去的時候,李恆遇到了收攤回來的張兵和白婉瑩。
不知道為什麼?當看到二人時,他情不自禁想起了周詩禾那番評價:也許白婉瑩沒有想法,但張兵就不一定了。
白婉瑩問:“大作家,你去哪?”
李恆回答:“去買點東西,你們今天這麼早收攤啊?”
“滷菜好賣,賣完了。”白婉瑩說。
怕他一個人不安全,張兵問:“老李,要不要我們陪你?”
李恆笑著搖頭:“不用,我快去快回,你還是照顧好白婉瑩同學吧。”
路過五角廣場時,他以為眼花了,揉揉眼睛,確定沒看錯,竟然看到了胡平和陳桂芬。兩人一起走進了一家旅舍。
陳桂芬以前是周敏和柳月的死黨,沒想到周敏和柳月出國以後,卻和老胡走得這麼近?李恆下意識抬起左手腕瞧瞧,8:24兩人去旅舍幹什麼?過夜?
開房?真他孃的咧,感覺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十多天前,胡平還在曦園向魏曉竹攤牌,結果被憤怒地扇了3耳光,難道因愛生恨?轉眼就和班上的陳桂芬開始處物件了?可處物件歸處物件,也不應該這麼快啊?這才過去幾天功夫哪?望著消失的陳桂芬背影,李恆嘆口氣,卻也沒多說什麼,更沒去好奇,都這麼大了,每個人都有選擇過哪種生活的權利。
瞅眼旅舍牌匾,李恆繼續趕路,在經歷20來分鐘奔波後,他終於停在一棟3層小樓前面。
還沒等他敲門,院門就自動開了,露出了一個高挑身影。
隔門四目相視,李恆問:“專門在等我?”
黃昭儀微微一笑,把右手的棍子扔到一邊,放他進來。
鎖上院門,兩人並排走進小樓裡面。
換鞋之際,他忽地轉身盯著她小腹,半晌問:“26號過去好幾天了,沒反應?”
提到這事,黃昭儀眼裡閃過一絲黯淡:“沒有。”
李恆問:“現在是生理期?”
黃昭儀說是。
怕他轉身要走,她低頭鼓起勇氣補充一句:“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幫你。”
其他方式?
不言而喻。
李恆盯著她鮮紅的嘴唇看了會,有些心動,但他並沒有這麼做,換上鞋走到沙發上跟前坐下,然後拍拍旁邊,“過來陪陪我。”
黃昭儀很聽話,乖巧地坐在他身邊。
李恆關心問:“阿、阿、你媽身體怎麼樣?”
這聲“阿姨”總是感覺彆扭,還是沒叫出口。
黃昭儀說:“前幾天出院了,目前還好,醫生囑咐我,近期不要讓她再受刺激。所以我沒回家裡住,呆在了這邊。”
李恆問:“她老人家不想看到你?”
黃昭儀點頭又搖頭:“是我害怕。”
李恆聽得沉默,半分鐘後,他伸出雙手,橫抱起她,把她輕輕平放在懷裡,然後低頭靜靜地凝視她。
這還是第一次,他這麼溫柔。
自己這樣溫情地躺在他懷裡,黃昭儀內心被一種說不出的情緒浸染,有點想哭,但淚花被她很好地隱藏在了眼角。
對視一會,黃昭儀問:“我能吻你嗎?”
李恆道:“我是你男人。”
黃昭儀看著他笑了,笑裡都是深情,良久,她在他懷裡半撐起身子,側身吻住了他。
李恆一眨不眨看著她動作,直到她吐出紅色信子,才張口露出一條縫隙。
激吻一番,她猶自不過癮,開始跪在他腿上,吻他脖子,嘶咬他鎖骨和肩胛骨,接著一路往下…
李恆舒服地想囈語,卻強忍住了,臨了制止她要伏下去的行為,“先不急,陪我說會話。”
聞言,黃昭儀把披散的頭髮用皮筋挽成一個結花,重新躺到了他懷裡。
李恆問:“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聽到這話,黃昭儀心裡沒來由有種踏實感。
她心心念的男人找自己幫忙了,這代表什麼?代表對自己更加親近。
對自己愈發放心。
代表把她當成了自己人。
要知道他背後可還站著個餘淑恆,不去找餘淑恆,卻來找自己,黃昭儀非但不覺得麻煩,反而有種滿足感。
黃昭儀回答:“好。”
李恆訝異:“你就不問問什麼事?能不能辦到?”
“你說過,我是你女人。”黃昭儀學著他的樣子說這話時,眼睛亮亮的,藏著一絲驕傲。
李恆沉凝地注視著她,突兀笑一下,然後把張志勇找自己借1000塊錢、又急匆匆離開的事情講了講。
黃昭儀問:“你擔心他出事?”
李恆點頭。
黃昭儀從他懷裡坐起來,“1000塊確實不是小錢。”
說著,她拿過茶几上的座機電話,開始撥號,沒一會接通就吩咐:“你幫我留意個人….”
3分鐘左右,她把聽筒放回去,側身說:“我去做幾個菜,咱們今晚喝點酒。”
李恆蹙眉:“你生理期,能喝酒?”
黃昭儀說:“我喝汽水,陪你。”
李恆同意了:“成,不要炒太多菜,兩個就行。”
黃昭儀進了廚房。
李恆則去她臥室,從八門櫃中找出一套衣服,洗了個澡。
“叮鈴鈴…”
“叮鈴鈴…”
剛從浴室出來,客廳電話就響了。
見廚房遲遲沒動靜,李恆來到廚房門口說:“你電話。”
正在一絲不苟炒菜的黃昭儀聽聞,把火關掉,視線在他新穿的衣服上認真打量一番,誇讚道:“好看。”
李恆低頭檢視,衣服確實挺有品位,很對他脾性。
“喂,哪位?”
“小姨,是我。”
還沒等大青衣說話,電話那頭的柳月就問:“李恆是不是在你這?”
黃昭儀困惑,轉頭看向李恆。
李恆一樣表示不解。
黃昭儀問:“為什麼這麼問?”
柳月說:“我之前做了個夢,夢到他在床上欺負你。”
黃昭儀:“.….”
李恆:“.…..”
柳月問:“我是不是猜中了?”
黃昭儀否認:“沒有,今天不是週末,他在學校。”
柳月追問:“那他一個月來你這幾次?”
黃昭儀說:“這個問題拒絕回答。”
柳月一如既往肆無忌憚:“那我換個問題,都說女人三十如虎,在那方面他能不能滿足你?”
黃昭儀有點不敢看李恆,“小柳月,這不是你該問的東西,我是你小姨。”
“好吧,果然有了男人忘了外甥女,想當初還是我給你們撮合的,哎,就把我這個有功之臣給忘記了…”柳月一個勁叨逼。
黃昭儀耐心聽完,問:“這個點是不是找我有事?”
柳月埋怨:“你姐剛打電話過來,把我臭罵了一頓。”
黃昭儀問:“為什麼罵你?”
柳月說:“還能什麼,因為外婆生病住院呀,我還不能反駁,只能老實聽罵。”
黃昭儀說:“這不像你。”
柳月道:“她威脅我,不聽話就退學。現在人家不寵我了,正在家和爸爸另要一個孩子。我就納悶,都42了,枯木還能逢春?”
黃昭儀意外:“你怎麼知道。”柳月神神秘秘:“她身邊有我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