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把手緩緩轉動。
半圈過後,門開了。
門外是李恆!
周詩禾身子一下滯了滯,停在原地。
“詩禾,你沒事吧?”李恆擔心問。
他說話時,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周詩禾。
最開始周詩禾避開他的視線,後來見他孜孜不倦地盯著自己,她索性也不再躲閃了,微抬頭,就那樣直直與他對視。
一個穿鞋180,一個穿鞋166,一個在門口居高臨下,一個我見猶憐地背靠盥洗池,視線交投纏綿,一時誰也沒退讓。
見她眼眶隱隱有些發紅,李恆心裡頭不是滋味,定定地瞧著她那柔弱的身影,他忽地往前走一步,下意識朝她伸出雙手,想摟過她,把她摟在懷裡心疼。
周詩禾好似猜到了他的心思,微微側身,隨後右手捋起細碎髮絲別到耳後,低下頭,右腳不動聲色往旁邊跨一步,接著想越過他走出洗漱間。
李恆本能地探出左手,攔在她小腹位置。
周詩禾身子僵硬,卻也一動不動了。
這一刻,差點錯身而過的兩人無聲無息對峙著。
一種莫可名狀的氣息在彼此之間不斷徘徊,不斷縈繞,兩顆心互相吸引又充滿了排斥。
時間一分一秒流失,如此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某一刻,當門外有新的腳步聲傳來時,李恆思緒回籠,收回了左手。
周詩禾櫻桃小嘴兒微微嘟了嘟,隨之步履輕盈地離開了洗漱間。
李恆沒動,目光落在擦花了的鏡面上,此時上面還有殘留的水珠子一滴一滴往下掉。
沒過一會,來人進到了洗漱間,是阿爾諾家族的千金。背後還有被這千金拽過來的阿佳妮。
阿佳妮看到從洗漱間出來的周詩禾時,自動停在了門口,若有所思,視線跟隨周大王的身影移動而移動。
倒是阿爾若千金沒管那麼多,徑直進門,來到李恆身邊,一臉喜悅地跟李恆打招呼:“真巧,李先生你也在這。”
聽到這話,周詩禾身子微不可查地頓了下,然後面色平靜地離開了這片區域。
阿佳妮把這一幕盡數看在眼裡,目送周詩禾消失在走廊拐角盡頭後,才轉過頭,望向好友和李恆。
伸手不打笑臉人,李恆雖然不認識對方,但還是含笑點了點頭。
阿爾諾千金逮著機會自我介紹一番,隨即又拉過阿佳妮,“李先生,這是我們法蘭西第一美女,她很想認識你。”
聞言,阿佳妮想死的心都有了,明明是被拉過來壯膽的,結果被這樣介紹,不過她見過的名人無數,倒也沒有太過怯場,幾個笑容說:“你好,李先生。”
李恆回禮:“你好。”
阿爾諾千金問:“李先生,今天有時間嗎?”
李恆看向她。
阿爾諾千金挽著阿佳妮手臂說:“阿佳妮對你一見鍾情,想邀請你一起共進晚餐。”
阿佳妮眼睛瞪大了幾分,但在好友不停眨眼祈求之下,最後面色異樣的保持了沉默。
李恆意外地瞧瞧阿佳妮,又瞧瞧阿爾諾千金,沉吟片刻就搖了搖頭,“抱歉,晚上有約。”
阿爾諾千金不死心問:“明後天呢?”
李恆講:“國內有事,明天我們要回國。”
聞言,阿爾諾千金臉上閃過濃濃的失落,稍後從包裡掏出一張名片,然後又掏出筆,在名片上寫了一串電話號碼,遞過去:
“李先生下次來歐洲的話,請務必聯絡我們,讓我和阿佳妮盡一下地主之誼。”
很明顯,名片是阿爾諾千金的。
新寫的電話則是阿佳妮家裡的座機號碼。
阿佳妮語塞,但為了維護好友臉面,也不好阻攔。
李恆接過名片,道聲謝謝,挨著衝兩人禮貌笑一笑,走出了洗漱間。
兩女同樣回禮笑了笑。
直到他走遠,阿佳妮才開口打趣:“好歹也是咱們法國阿爾諾家族的大小姐,要是讓外界知道你這樣追求男人,估計得上好一陣子報紙。”
阿爾諾千金有些沮喪:“上報紙不怕,法律也沒規定阿爾諾家族的女人就不能主動追求男人,問題是他好像對我沒興趣。”
就是第一時間察覺到李恆對自己沒興趣,阿爾諾千金才立即把焦點轉移到好友阿佳妮身上,這也是前面不遺餘力說阿佳妮對李恆一見鍾情的原因。
目的很簡單,這位千金希望用法國第一美女的名頭吸引住李恆,從而以後有更多機會接觸對方。
阿佳妮安慰:“可能他還不知道阿爾諾家族在法國代表什麼。”
阿爾諾家族千金搖了搖頭,“或許不管用。我剛剛託人問過愛樂樂團的負責人,打聽那位小提琴家餘淑恆,據說來自中國最頂級的家族。”
阿佳妮沒有意外,因為餘淑恆身上的貴氣濃郁,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能培養出來的,“你為什麼打聽餘淑恆?”
阿爾諾千金說:“李先生的對外事宜都是餘淑恆在打理。”
阿佳妮想了想說:“我倒是覺得,你要是真想追求這位李先生,更應該關注剛才從這裡走出去的女人。”
阿爾諾千金反應過來:“周詩禾?”
阿佳妮說對。
阿爾諾千金問:“理由呢?”
阿佳妮說:“沒有理由,純屬女人直覺。”
阿爾諾千金更鬱悶了,圍繞好友走一圈,又走一圈,臨了說:“真是沒天理,法國乃至歐洲那麼多男人為你瘋狂,你卻吸引不了他一塊吃頓晚餐?”
阿佳妮無語:“你過去無往不利的阿爾諾家族光環不也一樣失效?”
阿爾諾千金拍下手:“這樣的男人才更有味,更能激起我的追求欲。下次他肯定還會來歐洲演出的,咱們姐妹一起圍剿他。誰先陪他睡覺,另一個就退出。”
阿佳妮哭笑不得,感覺好友想男人想瘋了,不說話了。
….
休息室。
李恆推門而入時,不但周詩禾在裡面,餘老師也回來了。
聽到動響,餘淑恆抬頭看了過來。
周詩禾則靜坐在椅子上,沒有任何動靜。
餘淑恆似笑非笑盯著他說:“喲,怎麼就回來了?我得知訊息,阿爾諾家族的千金和法國第一美人去洗漱間堵你了,你這是沒看上,還是被嚇到了?”
李恆翻翻白眼:“訊息倒是靈通。”
餘淑恆說:“自然。”
李恆問:“那你怎麼不能幫我解圍?”
餘淑恆奇特問:“解圍?為什麼要解圍?要是我看上的男人就這樣被撬牆角,老師還有珍惜的必要麼?”
聽到這話,周詩禾不著痕跡掃了眼餘老師,有些詫異,沒想到餘老師已經敢明目張膽承認對李恆的感情了。
過去雖然大家心知肚明,但礙於老師這層身份,餘老師在外人面前始終保持著老師的姿態,沒敢和他過從親密,更不會說“我看上的男人”這樣的話。
很顯然,餘老師意有所指。
也很顯然,餘老師心裡生了變化,變得急切了些。
周詩禾明白,因為在演奏現場,自己在感情方面露出了破綻,或許,剛才這話對方有一半是說給自己聽的。
李恆汗顏,但面色依舊保持鎮定自如,把阿爾諾千金交給自己的名片掏出來,塞到餘老師手心說:“老師,咱們回酒店吧,我有些餓了。”
他不為自己做任何辯解,一張名片足以。
餘淑恆瞅瞅名片,又瞅瞅名片上面手寫的座機號碼,清雅一笑問:“下面這行,是阿佳妮的電話?”
李恆伸個懶腰:“這個別問我,我哪知道?老師要是有閒心,自己去聯絡唄。”
餘淑恆轉了轉手中名片,“我要是聯絡,對方聽了聲音怕是會很失望。”
李恆直接表態:“那不關我事。”
餘淑恆對他的態度非常滿意,微微一笑說:“詩禾,走,咱們回酒店。”
周詩禾站起身來,同兩人離開了阿姆斯特丹皇家音樂廳。
回到酒店,三人先是卸了演出妝,接著等了十多分鐘,等來了許麗和徐盛。隨後一行五人殺向唐人街。
沒辦法啊,其他地方的飯菜根本吃不習慣,還是唐人街好,至少能填飽肚子。
吃飯期間,許麗問:“明早就走,真不多留一天?”
餘淑恆說:“已經開學了,李恆和詩禾要回去上課,我也要報到。”
許麗知道這只是一個隨意的藉口,當下也沒再強行挽留。
飯後,幾人在街頭巷尾漫無目的逛了會,買了些特產,眾人大包小包提著於天黑之前返回酒店。
李恆給宋妤買了手錶,給肖涵買了香水,給子衿買了一款包,給麥穗買了一條手鍊和巧克力。
周詩禾有些疑惑他為什麼買這麼多?但也沒問,覺著其中一部分是肖涵的,一部分是穗穗的,其它的可能是他家裡人的。
餘淑恆自是認識宋妤幾女的,對他買的禮物看破不說破,一笑而過。
換上鞋,進到套間客廳,周詩禾徑直回了自己房間,沒多做停留。
餘淑恆背後看著她,彷佛這些在意料之中一樣。
李恆最後進門,關上門道:“老師,明天咱們幾點的飛機?”
餘淑恆說:“8點。”
李恆道:“啊?那咱們又得天亮之前走?”
餘淑恆揶揄說:“要是不想這麼快走,你可以留下來,這邊有人會很樂意招待你的。”
李恆眼皮跳跳,來到她耳邊嘀咕:“瞧瞧,淨說些胡話,這邊誰有我老師漂亮?”
說完,他提著大包小包回了自個房間。
餘淑恆笑了笑,很受用這話,在原地杵立一會後,跟著他進了臥室。
進到房間,她把房門關上,就坐到床邊,看著他收拾各種禮品。
過去一陣,她調侃問:“怎麼不給我和詩禾買?”
李恆頭也未抬:“你們兩個大富婆,還缺這點玩意?”
餘淑恆說:“我們是我們的,你送的不一樣。”
李恆裝傻,“有什麼不一樣?”
餘淑恆不說話,一直看著他笑。
李恆被她看得頭皮發麻,臨了說:“自從認識你以來,我基本大部時間都和你在一起,去白鹿村,去阿壩,去新加坡,來歐洲,去年寒暑假回老家,咱們也在一塊,天天見面,還用得著送其他禮物麼?我不就是最好的禮物?”
餘淑恆被說得一愣一愣的。
過了好會,她才探頭過來,雙手捧著他的臉蛋,左看右看,最後愛不釋手地啄幾口說:“還別講,挺有道理,小弟弟,這關算你過了。”
把禮物整理好,李恆洗了個澡,然後鋪陳好筆墨紙硯,開始看書。
餘淑恆問:“今晚要寫作?”
李恆道:“第33章沒寫完,大概還要寫七八百字收尾。”
餘淑恆聽了點點頭,默默地坐在旁邊,也不說話,靜悄悄地陪伴他。
這一晚上,李恆先是看書找感覺,最後執筆續寫《塵埃落定》第33章,接著又精修了兩遍,直到凌晨過才停歇。
餘淑恆全程在邊上觀看,等他放下筆時,她來到他背後,雙手放他肩膀上,認真地幫他放鬆身體。
李恆也不矯情,閉上眼睛享受,後來他更是乾脆,整個身子往後倒,腦袋枕在她胸口,舒服地想叫出聲。
都被他咬過兩回了,餘淑恆雖然有些彆扭,但還是忍受了他的僭越舉動,先是幫他按肩膀,後是幫他按太陽穴。
大約20來分鐘後,李恆睡著了,勻稱的呼吸聲昭示他睡得很香。
見狀,餘淑恆揉了揉發酸的手腕,稍後坐在他旁側,眼睛柔和地欣賞他。
某一刻,她心猿意馬地湊過頭去,親了親他嘴唇,接著脫掉自己的外套蓋在他身上,關上燈,開門離開了主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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