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輕瓷前世為討老夫人歡心,常帶著煜兒去老夫人面前請安,為她抄佛經,蒐羅各種好東西往她面前送,但她的態度都一直頗為冷淡。
對於她父親的死,她兩個弟弟的走失,包括後來她的死,也一直很淡漠。
有了上一世的前車之鑑,這一世她不會再熱臉貼冷屁股。
捂不熱的心,就讓它冷著吧。
老夫人也想起了舊事,聞言冷笑一聲。
“你父親何曾順過我,當年他若聽我的話,換妻另娶,我們宋家早就脫了商籍,成為官宦。”
宋輕瓷冷笑。
“按你的說法,當年祖父也應當休了祖母,去攀官宦之女才對。”
“畢竟祖母當年也不過一個商戶之女。我母親好歹知書明理,不像祖母糊塗至極。”
“縱人殺親子,嬌寵一個油嘴滑舌的廢物兒子。宋家若敗,祖母得擔一半以上責任。”
老夫人聞言,臉色青白交加,心下又怒又驚。
“你,你知道了什麼?”
宋輕瓷目光淡淡地看著老夫人。
重活一世,她知道了許多秘密。
知道她父親的死並非意外。
知道她父親死前,老夫人在現場卻並未讓人施救。
知道她父親死後,老夫人是如何與宋廣平商量,謀奪大房財產。
之前她人單勢孤,只能隱忍蟄伏,現在她有錢有權在手,有些賬便要慢慢開始算了。
看著老夫人慘白的面色,宋廣平腫起的額頭,宋輕瓷懶得再理會,轉身便走,走到門邊,又回過頭來,看著老夫人,冷聲說道。
“明日我會重開父親靈堂,祖母若是有空,還是去我父親靈前看看吧。”
“您再不喜他,他也是您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有些事,即便不做給死人看,也得做給活人看。”
她回來這些時日,每日都會去給她父親守靈,卻從未見老夫人出現過。
她不喜她父親,便連她父親去世,也不願去他靈前上柱香。
她父親生前提起與老夫人的關係,總是面露遺憾。
無論多大的人,都希望自己在母親心裡,有一席之地。
她父親泉下有知,應當是希望能在自己靈前,看到自己母親的吧。
回去的路上,宋輕瓷臉色凝重。
若非情勢所逼,她實在不願與老夫人撕破臉。
她再冷漠,也是她父親敬重的母親。
可一想到她縱容二房的人害死父親,還替他們遮掩,她心下就恨意翻湧。
這一世,她絕不能手軟。
一隻溫熱的手忽然覆在了她冰涼的手上。
宋輕瓷一怔,抬頭,對上蕭允溫柔的雙眼。
“姐姐不必傷心,姐姐還有我。”
“便是所有人都背棄姐姐,我也不會。”
宋輕瓷心下微暖,握住了他的手。
隔日一早,方用過早膳,宋老夫人房中下人就來通稟。
孟祈年和宋楚盈回門,孟家人都來了,讓宋輕瓷去前廳。
宋輕瓷沒有理會,去她父親靈前上了香。
才剛出靈堂,就撞上了孟祈年。
他站在湖邊的樹下,雙目猩紅地看著她。
宋輕瓷腳步微頓。
孟祈年走上前,擋住了她的去路,聲音嘶啞地開口。
“為什麼?”
宋輕瓷抬頭看他。
他臉色蒼白,眼下一片青黑,下巴上也冒出青黑的鬍渣,看起來很是憔悴。
全然不見兩日前的意氣風發。
“我們認識十七年,你當知道我的性格。”
她一字一頓。
“宋家大房嫡女宋輕瓷,寧可孤獨終老,也絕不給人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