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還對她笑了笑,但那笑容裡沒有任何緊張或採納建議的意思,只有一種“你說完了?我知道了,然後呢?”的疏離感。
王清月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她所有的擔憂、分析、為他籌謀的出路,彷彿都撞在了一堵無形的、由“不在乎”築成的高牆上。
太子這反應,哪裡是聽進去了?
分明是左耳進右耳出。
根本沒當回事!
她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和無力感,最終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作為妻子,她已竭盡全力。
太子執意如此,她又能如何?
“臣妾告退。”王清月斂衽行禮,準備離開這讓她倍感壓抑的書房。
走到門口,她腳步微頓,想起今日總管太監的彙報,終究還是轉過身,履行起太子妃規勸儲君的職責,語氣恢復了平日的端莊清冷,只是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太子殿下,您已多日獨居東書房,此舉……恐有違陰陽調和,於東宮安穩、於殿下自身康泰皆非益事。”說完,不再停留,徑直離去。
太子妃最後這句帶著規勸意味的“侍寢提醒”,讓蕭弘翊拿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
看著王清月消失在門外的背影,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由得失笑搖頭:“呵……這太子妃,管得還挺寬。”
不過,她的話倒是點醒了他。
自己穿越過來後一直窩在東書房“自閉”,確實有點反常,容易引人猜疑。
既然頂了蕭弘翊的殼子,該演的戲碼還是得演全套,省得節外生枝。
就當是……角色扮演的日常任務吧。
蕭弘翊心裡帶著點自嘲地想。
他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漸沉的暮色。
至於葉成龍死在獄中這件事,蕭弘翊根本沒當回事。
他很清楚,光憑這麼一件事,就算證據都指向東宮,也絕對廢不了他的太子之位。
廢太子是動搖國本的大事,牽扯太多,景惠帝就算再生氣,沒有確鑿無疑、無法辯駁的鐵證和足夠大的由頭,也不敢輕易動手。
如果是原來的太子,碰到這種事肯定慌了神,會拼命想辦法去掩蓋、去辯解、甚至去反擊,那反而會越描越黑,自己把自己逼到死衚衕,顯得心虛又愚蠢。
現在這局面,雖然麻煩,但還不足以真正威脅到他屁股底下這個太子位子。
既然威脅不到根本,那他還費那個勁兒瞎琢磨、瞎折騰幹嘛?
純屬浪費精神。
更何況,他早就想明白了,在景惠帝眼皮子底下,他這太子根本不可能順順當當熬到繼位那天。
既然知道結局,那還掙扎個什麼勁?
省點力氣享受當下的富貴日子不好嗎?
此時,負責起居記錄的小太監便探頭探腦地出現在門口,顯然是等著記錄太子今晚的歸宿。
蕭弘翊看著那小太監,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彷彿才想起什麼重要事情。
用一種近乎漫不經心的口吻吩咐道:“去,告訴太子妃一聲,今晚……孤住她那兒。”
小太監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太子會突然改變多日來的習慣,但很快反應過來,恭敬應道:“奴才遵命!”轉身快步離去。
看著小太監匆匆消失的背影,蕭弘翊輕輕搖了搖頭,端起早已涼透的茶抿了一口。
這一步,終究還是得邁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