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大營,日頭毒辣。
李勇看著眼前這位“蕭翊”蕭公子,嘴角抽了抽,硬是把到了嘴邊的“殿下”嚥了回去,憋得臉有點紅。
這位爺,剛鬧出順天府那麼大動靜,五皇子都被髮配守陵了,他倒好,跟沒事人似的,拍拍屁股就回來了!
還大搖大擺地來跟他報備,說下午要離營去城裡“聽個曲兒,散散心”。
李勇心裡翻江倒海。
這位爺的心思,他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前腳剛在府衙大牢裡“暫留”過,後腳就要去城裡聽曲?
這心也太大了!
“……是。”李勇喉嚨發乾,擠出一個字,抱了抱拳,“公子……早去早回。”
他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蕭弘翊點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帶著沉默如影的陳近南,轉身就朝營外走去。
醉仙樓,還是那間雅座。
蕭弘翊斜倚在窗邊的軟榻上,面前擺著幾碟時令小菜,一壺溫熱的黃酒。
窗外是喧囂的街市,窗內卻隔出了一方暫時的清靜。
琵琶聲淙淙,如珠落玉盤。
彈琵琶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的盲女,技藝嫻熟,指尖流淌出的曲子帶著幾分江南的柔婉。
蕭弘翊閉著眼,手指在膝蓋上輕輕點著拍子,彷彿完全沉浸其中。
陳近南依舊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陰影裡,像一尊石像,只有偶爾掃視四周的目光銳利如鷹。
一曲終了,餘韻悠長。
“好!”蕭弘翊睜開眼,讚了一聲,隨手從袖袋裡摸出一小塊碎銀子,輕輕放在桌角,“賞你的。”
“謝公子賞!”旁邊侍候的夥計連忙代盲女道謝,麻利地收起銀子。
“公子還想聽點什麼?”夥計殷勤地問。
蕭弘翊想了想:“來段熱鬧的吧。說書先生可閒?”
“閒著呢!樓下的宋先生剛得空,正候著。”夥計忙道。
“讓他上來,說一段。”蕭弘翊道。
他聽得倒是津津有味。
······
養心殿,冰盆散發著絲絲涼氣,卻驅不散景惠帝心頭的燥熱。
暗衛統領垂手伺立,聲音平板無波地彙報完最後一句:“……‘蕭翊’在醉仙樓雅間聽琵琶曲,打賞了盲女半兩銀子。隨後又點了說書先生,至申時方離,已返回京郊大營。”
景惠帝放下手中批了一半的奏摺,臉沉得像水。
“聽曲?聽書?”他幾乎是咬著牙擠出這幾個字,“他倒是有閒情逸致!”
暗衛統領頭垂得更低,不敢接話。
景惠帝胸膛起伏了幾下,一股邪火直往上躥。
順天府那場鬧劇才過去一天?
太子被“羈押”,五皇子被髮配靖陵,朝野上下多少眼睛盯著!
他這個太子倒好,跟沒事人一樣,拍拍屁股就去酒樓聽曲聽書了?
“混賬東西!”景惠帝猛地一拍御案,震得茶盞亂跳,“他眼裡還有沒有點規矩體統!還有沒有點儲君的樣子!剛惹下那麼大的禍事,朕還沒找他算賬,他倒先逍遙快活起來了!他……”
他越想越氣,只覺得一股怒火在胸腔裡左衝右突,無處發洩。
他恨不得立刻下旨把那不肖子揪回京城,狠狠申斥一頓,關他十天半個月禁閉!
可是……景惠帝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能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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