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聲中,帶著明顯的如釋重負。
群臣跪拜,動作都比平時快了幾分。
沒人再敢看太子一眼,更沒人敢提什麼聯名上書、嚴懲幕後之人。
太子的那番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在了每個人心上。
誰都不想成為那個被“剝開來查”的人。
景惠帝起身,目光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依舊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蕭弘翊,轉身大步離去。
那眼神裡,有探究,有警告,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忌憚。
風暴,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暫時平息了。
東宮。
蕭弘翊脫下那身沉甸甸的杏黃龍紋朝袍,隨手扔給海大富,彷彿卸下千斤重擔。
“殿下,您……”海大富捧著袍子,欲言又止。
朝堂上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早有小太監繪聲繪色地傳了回來,整個東宮都瀰漫著一股劫後餘生的氣氛。
他滿心以為太子回來會大發雷霆,或是憂心忡忡。
“備水,孤要淨手。”蕭弘翊只淡淡吩咐了一句,語氣輕鬆得像是剛去御花園散了步回來。
淨手?
海大富一愣,連忙應下:“是,是!”
用溫水細細洗去手上並不存在的汙穢,蕭弘翊換了身輕便的常服,走到東宮小花園的角落。
這裡僻靜,有一小片空地。
“海大富,”他指著那片空地,“去,給孤挖個坑出來,要深一點,能埋東西那種。”
“啊?埋……埋東西?”
海大富徹底懵了。
這剛下朝,殿下不琢磨怎麼應對後續的麻煩,挖坑埋東西?
“對,挖坑。”
蕭弘翊語氣輕鬆。
“再去找些上好的黃泥來,要粘性足的。還有,讓膳房送一隻處理乾淨的小嫩雞過來,要肥瘦適中的。對了,新鮮的荷葉也弄幾張,要完整的大葉。”
海大富腦子嗡嗡作響,完全跟不上太子的思路,但不敢多問,只能連連應諾,小跑著去安排。
不多時,東西齊備。
一隻光溜溜、白生生的肥雞躺在案板上,旁邊是洗淨的荷葉、一碗黃泥漿、還有蔥薑蒜末、鹽、醬油、黃酒等調料。
蕭弘翊挽起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
他拿起刀,手法利落地在雞身上劃開幾道深口子。
這動作,帶著一種外科醫生處理創口般的精準和冷漠。
看得旁邊伺候的小太監眼皮直跳。
將蔥薑蒜末、鹽、醬油、黃酒混合的調料,仔細地塗抹在雞身內外,尤其是刀口深處。
他抹得很認真,力道均勻,確保每一寸雞肉都能入味。然後,將調好味的整雞放在一旁醃製。
趁著醃製的功夫,他走到那堆黃泥前。
海大富挖的坑就在旁邊,大小深淺正合適。
蕭弘翊蹲下身,開始和泥。
他用手將黏稠的黃泥反覆揉捏、摔打,像是在揉麵,又像是在處理某種特殊敷料。
泥漿沾滿了他的手指和衣袖,他卻毫不在意,神情專注,彷彿在做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殿下,不可啊!”海大富嚇得直接跪地,一群小太監也跟著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