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像報告

第52章 麥明河不能被摩根家發現

接下來的變故,就像是龍捲風似的,快得叫人措手不及。

一眨眼的工夫,十餘輛警車鳴笛趕到,將撞車現場給團團圍住了;看熱鬧的人群像雨後春筍一樣,不知道從哪兒紛紛冒出來,遠遠站在附近街上——就連旁邊樓上,都開啟許多窗子,探出一張張模糊的人臉。

效率非得這麼高不可嗎?

哪怕給她留兩分鐘,向那紫發女人打聽打聽家派情況呢?活了八十多年,麥明河倒是頭一回抱怨警察來得太快了——眼見紫發女人已經叫警察給圍上了,她不能問,可也不捨得走;出乎意料的是,與紫發女人幾句交談以後,幾個警察就收起了槍。

“救護車快到了,”一個警察問道,“你能站起來嗎?”

麥明河被夾在圍觀人群裡,此刻也聽見了不少隻言片語,什麼“開車一路衝過來的”、“綁架了一個女人”、“嫌犯沒有抓到”……

怎麼是被綁架的呢?

那紫發女人似乎跟偽像獵人有關係,獵人應該都挺厲害才對;而且看她當時語氣,似乎還跟開車的男人認識。

麥明河想不通,幾次想要搭話問一問情況,可惜別人一瞧見她的模樣,就全裝作看不見她似的,若無其事地避開了。

不怪別人,她現在的樣子,確實有點慘。

一雙光腳已經髒得看不出原本膚色了,大上午的,她還穿著睡衣。

由於常年臥床不起,頭髮不曾好好修剪,重新豐厚以後,更加亂蓬蓬;用手一摸,甚至臉上還粘著幹掉的一層嘔吐物。

麥明河找了個面善的女人,不管對方怎麼往後退,她也持之以恆地往對方身邊湊——結果最後人家給她塞了兩刀鈔票,匆匆逃了。

……好麼,發現副業了。

這麼人見人躲,倒是也有好處:麥明河憑著誰也不肯靠近流浪漢這一個優勢,攥著兩刀鈔票,順順利利走到人群最前頭,把警察帶走那紫發女人的全過程,都看了個清楚。

“是、是的,他拿槍逼著我上車的……上車地點?唔,我記不清了,我頭好疼……”

那紫發女人腳步趔趄虛浮,由一邊一個警察架著,往剛剛趕到的救護車那兒走。

她雙手被束線帶綁著,垂在身前,口齒不清地說:“他把我綁上,可是又讓我替他看地圖……噢,不,他沒傷害我。但我很暈,有點犯惡心……”

麥明河瞧著她,總覺得自從警察一到,紫發女人的身體就突然虛弱了不少,神志也突然模糊了不少——剛才明明還能聲氣清亮地罵人呢。

難道這也跟巢穴或偽像,有什麼關係嗎?

算了,不管她與她的同伴打算幹什麼,有一點卻是清清楚楚的:想要打聽摩根家派,最好的辦法,就是問一問獵人。

可是麥明河眼前唯一一個與獵人有關係的人,正被攙扶著走遠,坐上救護車,救護車又“咚”一聲關上了門。

眼看著賓士被拖走了,救護車也在一隊警車的陪伴下,一起浩浩蕩蕩地開走了,麥明河低頭看看自己的腳,嘆了一口氣。

她又疲倦,又飢餓,渾身都在痛;腳上好像還被劃出了裂口。

“委屈你倆了,”她對這雙來之不易的年輕赤足說,“鞋沒有了,咱們還得再走一會兒。”

她這一輩子,遇見的不舒服的、難受的、不快的情況,不知凡幾;麥明河也早有了一套消化適應的方式——比如說,她剛在心裡給自己的雙腳起了名,一個叫小左,一個叫小右。

為了增加一點趣味,她決定小左是右腳,小右是左腳。

麥明河現在有伴了;小左小右領著她,一塊兒往最近的醫院方向走。

在經過救助站的時候,小左有點想拐彎進去,先吃一口飯、給自己要個鞋子穿;但小右很識大體,給它講了一遍情況:紫發女人看上去,頂多也就是腦震盪,很可能還是裝的。

她不需要去裝置特別完善的大醫院,所以救護車一定會給她帶去最近的克萊登醫院急診室。按照一般情況來說,警察也會跟去採一個即時口供;所以在接下來一個小時裡,紫發女人都會在克萊登醫院裡待著。

加上她好像不是嫌疑人,也不像要被扣押,那麼只要麥明河走去克萊登醫院,在門口等一會兒,她應該能等到出院的紫發女人。

可要是麥明河現在去救助站吃飯,耽誤了,她可就不知道再怎麼從茫茫黑摩爾市裡,找出另一個獵人了。

跟一頓飯、一雙鞋比,還是一條人命更重要,是不是?

小左被說服了,跟小右一起,把精疲力盡的麥明河一點點拖到了克萊登醫院。

看見醫院大門的那一刻,麥明河幾乎像一座塌壞樓房似的,重重倒在路邊上——自從逃出自家公寓樓,她至少已連續走了四五個小時,加之自從昨晚,一直滴水未進、肚裡空空,哪怕是年輕人也受不了了。

“謝謝,”她對小左小右說,“你們歇一會兒吧,咱們接下來就是等了。”

麥明河很有耐心。

她想起不久前,她一直躺在床上。那時,麥明河已經對新聞沒有多大興趣了,總覺那是與自己無關的、即將被拋下的另一個世界裡的事。

她更愛看一個熱熱鬧鬧的、一家十幾口的真人秀——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日光移轉,在新聞聲裡,等待著真人秀的開始,意識一時清楚,一時模糊。

人生好像一條珍珠項鍊,在等待的漫長的線上,串著一個個容易滑走的時刻。

麥明河疲憊太甚,竟沒看見那紫發女人從大門裡走出來。

還是等對方拿著手機,都已站在馬路邊等車了,她才激靈一下跳起來,趕快衝紫發女人叫了一聲:“誒,你好呀。”

紫發女人轉過頭,露出一張模樣可親、卻神色疲憊的臉。

也是,誰經歷了她的那一早上,都得疲憊。

“嗯?噢,你等等,”紫發女人摸了摸身上的兜,“我好像有零錢……”

“我不是要錢,”麥明河宣告道。

紫發女人頓住手,看著她。

從外貌上來看,真看不出她是一個獵人,除了身上肌肉緊緻、穿著也方便活動。

麥明河臨到關鍵時刻,反而有點拿不準了,但別無他法,也只好硬著頭皮、單刀直入:“請問你能告訴我,去摩根家怎麼走嗎?”

“你要問路啊?摩根——”

紫發女人剛往旁邊一掃,突然反應過來,目光立刻重新釘上了麥明河,慢慢問道:“……你是說,摩根家?”

偽像獵人總不能把知道他們情況的人,統統殺了滅口吧?

麥明河還真被自己這個念頭給嚇了一跳。

要是被他們知道就有危險,那麼最合理的辦法,當然只有一個。

“對,我也是獵人。可我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跑巢穴,沒加入過家派,什麼也不懂。”麥明河一邊說,一邊盼望世上確實有獵人是不加入家派的。“我現在想加入摩根家……你知道怎麼找他們嗎?”

“巢穴”二字一出,紫發女人的神色就微微變化了;彷彿“巢穴”二字是一把鑰匙,開啟了她作為普通市民的表象,露出了底下另一層更堅韌、與人世更遙遠的某種東西。

“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她上下打量麥明河幾眼,“我從沒看過混得這麼慘的獵人。還有,你怎麼知道我也是?”“你撞車的時候,我就在旁邊,”麥明河也有點不好意思了,使勁抹了兩下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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