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這就來。”她看著弗萊,低聲說道。在經過柴司身邊的時候,女警眨了一下眼睛。
眨眼時,她長長的上眼睫毛仍然固定在原地不動;從上眼皮底下,一層眼皮飛快地往下一眨,重新縮回上眼瞼內。
“巢穴通訊網路”這件偽像,每一次在黑摩爾市開啟時,總會呈現出一些細節上的不同,就像一個不喜歡重複自己的創作者;不管見識過幾次,依然會冷不防地看見叫人討厭的東西。
柴司在離開之前,回頭看了一眼——“珍妮”正蹲在弗萊面前,彷彿在勸慰一個害怕的小孩一樣,低聲說:“沒事,沒事了……壞人已經走啦,現在只有我和你了。”
弗萊臉上全是汗,眼睛裡乾乾的,只有鮮紅血絲。
他不說話了,只死死盯著“珍妮”的眼睛,彷彿那是世界上最叫人無法理解的東西。
牆上錄影裝置始終執行著,亮著一點紅光。
“我接到了你前妻電話,”女警抬起話筒,示意弗萊把耳朵湊上去,說:“雖然離婚了,但聽說警局出了人質綁架事件,她也很擔心你呢,你快跟她報個平安吧。”
弗萊愣愣看了一眼話筒,和它身下斷裂垂蕩的電話線。
從話筒裡,傳出了細微的、匆匆的女性嗓音,好像叫了一聲弗萊的名字,令他激靈靈一顫——
那以後發生了什麼,柴司就不知道了。
他輕輕關上門,將一個已經不是珍妮的珍妮,和一個即將不是弗萊的弗萊,一起關進了審訊室門後。
站在幽黑昏暗的走道上,柴司將散落下來的劉海,重新梳向腦後,又整理了一下襯衫袖口。
槍被他插在腰間,一時半會,是用不上了。
走道上的幽暗裡,浮動著好幾道急促沉重的呼吸聲;還有氣管彷彿被掐住似的“咯咯”聲,環繞在柴司身邊。
他閉上眼睛,吐出一口長氣。
繞過嵌入地板內的一張張人臉,柴司走到欄杆旁,一手攀住欄杆,翻身一跳,飛躍著落入了一樓大廳中央——一道喝彩似的口哨聲,緊跟著響了起來,迴盪在幽暗的警局大樓裡。
“跳得真漂亮,”
一個年輕女人從一張辦公桌前轉過椅子,面朝柴司落地之處,露出一個笑。即使光線昏暗,依然能看出那一張白淨流暢的面龐;以及脖子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紋身——有字母,有字元,還有方塊字。
“怎麼樣?我們來得還算及時吧?”
柴司活動了一下肩頸。
整個中央警局都陷入了昏暗與安靜裡;但那份安靜,就像是一層矇矓不安、隨時會甦醒過來的睡眠,睡眠以下,波盪著隱隱的噩夢。
他要抓的幕後人,肯定在見勢不妙後,已經第一時間離開了;但是正如他剛才告訴弗萊的話一樣,這棟建築裡,一定還有別的知情人——比如說,警局局長。
“把局長找出來,”柴司吩咐道,“我有話要問他。要是遇見還沒有被巢穴通訊網路‘聯絡’上的人,就都集中在牢房裡。”
水銀衝他比了個軍禮似的手勢,乾脆地說了聲“是”,笑著問道:“然後呢?你是老闆,你說了算。”
柴司四下看了看。
“不管幹什麼,我的名字都會被他們記住了。”他想到這兒,低聲一笑。“那麼……你想幹什麼,就幹去吧,隨你高興。”
我真的要死了,更得越來越晚,卡文絲毫不見好轉,反而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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