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的護城河泛著血色的波光。我和陳芝兒趴在蘆葦叢中,看著對岸的城門處,唐傢俬兵正在挨個盤查出城百姓。
“游過去?”陳芝兒壓低聲音問。她肩頭的繃帶已經被血浸透,臉色蒼白得嚇人。
我搖搖頭,指向下游:“那邊有個廢棄的水門。”
正要移動,身後突然傳來枯枝斷裂的聲響!我們同時轉身,只見一個渾身是血的錦衣衛踉蹌著撲倒在泥沼中。
“韓猛?!”我趕緊將他拖進蘆葦深處。
他胸前插著半截斷箭,呼吸如同破舊的風箱:“葉……葉大人……皇上……被俘……”
“在哪裡?”
“太廟……”他咳出一口血,“唐修遠要……要當眾……”
話未說完,他的身體突然僵直,瞳孔擴散開來。陳芝兒探了探他的鼻息,黯然搖頭。
我輕輕合上他的雙眼,從他緊握的手中取出一塊染血的令牌——錦衣衛指揮使的腰牌。
“去救皇上?”陳芝兒皺眉。
“不,去北方。”我將令牌收好,“只有調來邊軍,才能結束這一切。”
她還想說什麼,遠處突然傳來號角聲。我們循聲望去,只見太廟方向升起滾滾濃煙。
“火祭……”陳芝兒聲音發顫,“唐修遠要焚天祈命!”
我胸口如遭重擊。火祭是帝王登基的大典,唐修遠這是要……
“走!”我拽著她往水門方向爬去,“趁他們注意力都在太廟……”
話音未落,一支響箭突然從我們頭頂掠過!轉頭看去,一隊騎兵正沿著河岸搜尋,為首之人蟒袍玉帶,正是鎮北王!
“在那裡!”他厲聲喝道,“放箭!”
箭雨傾瀉而下。陳芝兒一把將我推進河裡,自己卻被一支箭射中後心!
“芝兒!”我掙扎著想去拉她。
“走啊!”她反手摺斷箭桿,轉身張弓搭箭,“我斷後!”
她的箭精準射穿兩名騎兵的咽喉。我咬牙潛入水中,藉著蘆葦的掩護向下游潛去。身後傳來激烈的打鬥聲,然後是陳芝兒的一聲厲喝:
“葉凡!記得回來給我收屍!”
河水灌入耳鼻,冰冷的觸感卻壓不住眼眶的熱意。我拼命划水,直到肺裡的空氣幾乎耗盡才冒出頭來。
回頭望去,河岸上已經不見陳芝兒的身影,只有幾具屍體靜靜躺在晨曦中。鎮北王的人馬正向遠處太廟方向集結……
水門的鐵柵年久失修,我輕易鑽了過去。水道陰暗潮溼,幾次險些被湍急的水流衝倒。當終於爬上岸時,太陽已經高高升起。
我癱在岸邊劇烈咳嗽,胸前的傷口火辣辣地疼。懷中的玉璽還在,韓猛的令牌也沒丟,可是……
“陳芝兒……”我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突然,一支冰冷的劍鋒抵住了我的後頸。
“別動。”是個女子的聲音。
我緩緩轉頭,看到一張意料之外的臉——厲欣怡!她紅衣破損,妝容凌亂,但眼神依然銳利如刀。
“你沒死?”我啞聲問。
“差點。”她收起劍,指了指腰間一道猙獰的傷口,“唐修遠清洗了所有太師黨羽,我跳進護城河才逃過一劫。”
“若雪和我母親……”
“安全。”她遞給我一個水囊,“在青雲觀。”
我長舒一口氣,灌下一大口清水:“現在京城……”
“唐修遠控制了皇城和六部,但九門提督還沒屈服。”厲欣怡冷笑,“那位'皇帝'被關在太廟地牢,聽說要當眾斬首祭旗。”
我握緊玉璽:“得去北方求援。”
“騎馬太顯眼。”她指向不遠處的一片樹林,“我在那藏了輛運泔水的馬車。”
半個時辰後,我穿著臭氣熏天的泔水工衣服,駕著破馬車晃晃悠悠向北門駛去。厲欣怡躲在桶後,手中握著淬毒的匕首。
“記住,”她低聲道,“無論發生什麼都別回頭。”
北門果然戒備森嚴。守城的唐傢俬兵捏著鼻子檢查馬車,差點就掀開了藏著厲欣怡的桶蓋。
“滾吧!臭死了!”士兵厭惡地揮手。
馬車剛出城不到百步,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攔住那輛車!”
我猛抽鞭子,老馬吃痛狂奔。追兵越來越近,箭矢不斷從耳邊掠過。
“低頭!”厲欣怡突然從桶中躍出,一把將我按倒。
一支毒箭擦著她的臉頰飛過,在車轅上留下焦黑的痕跡。她反手擲出匕首,精準命中追兵的咽喉。
“接著趕車!”她跳下車,從靴筒又抽出一把短劍,“我去引開他們!”
“厲姑娘!”
她回頭嫣然一笑:“若我死了,記得在我的墓碑上寫'天下第一美人'。”
說罷,她縱身躍入路旁灌木叢。追兵果然分出一半人馬去追她,剩下的繼續追趕馬車。
老馬終究跑不過戰馬。在一處轉彎時,馬車被撞翻,我重重摔進溝渠。追兵圍上來,刀光如雪。
“葉凡,”為首的校尉冷笑,“相爺要你的腦袋祭旗!”
我握緊從韓猛身上取來的錦衣衛腰牌,突然高舉過頭:“錦衣衛聽令!誅殺叛黨!”
這聲厲喝讓追兵一愣。就在這電光火石間,一支羽箭破空而來,正中校尉眉心!
“殺!”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