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商務車中排靠椅上,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人用一種慵懶的語氣問道,順便讓後座擠著的一位長腿大雷的漂亮秘書遞了一根點燃的雪茄過去。
叫雷子的平頭青年接過雪茄,一臉誠惶誠恐地彙報:“都瞧清楚了王哥!紅星貿易用的船,都是那家鐵漢物流的新船。豆子也全是新收割的,我剛才在抽糧機邊上還撿了幾顆散豆,您掌掌眼!”
說完這平頭青年就從兜裡掏了幾顆金黃飽滿的大豆種子出來。
這位叫王哥的眼鏡男接過大豆一看,又拿到鼻子下嗅了嗅,臉上露出了幾分狐疑之色:“摸著很潤,沒半點黴味。還真是跟市面上傳聞的一樣,都是田裡新下來的黑河、黑農系列品種的好豆!”
邊上的雷子急忙豎了根大拇指,拍起了對方馬屁:“王哥您這功夫,那可真的沒話說!我打小就聽我爸常提起您,說您是咱們日照玩豆子現貨裡的頭把交椅。什麼豆子只要經過您的手,是哪塊地產的都能瞭如指掌!”
眼鏡男一聽這吹捧,臉上先是露出了幾分得意自滿之色,轉眼就自顧自地抽著雪茄陷入了沉思。
他王道良在日照港苦心經營那麼多年,名下的裕隆海運集團更是承包了全港15%以上的糧油進出口業務。
派自己旗下的海運貨船跑船從國外低價進些普通貨、壓倉的陳貨,再倒手賣到國內賺一筆鉅額差價。
特別是大豆進口這塊,除了中糧、中紡這些中字頭的國企業務他暫時插不上手以外。
剩下的那些像金糧油脂這種中、小型糧油企業,基本都是他們裕隆海運的長期合作客戶。
平時一有美洲的大豆到港,就有不少像金禮志這樣的小廠負責人跑他那裡拜訪坐客,靠著熟人情面和私下送禮,從王道良這買個萬八千噸的現貨大豆拉去榨油,維持工廠的運轉。
仗著在日照積累的人脈,和美洲那邊轉基因大豆的穩定供應渠道,王道良這生意做的一直都是順風順水。
只不過前段時間,突然半道殺出來的這家叫紅星國際貿易的公司,卻靠著一招‘現金折扣提現貨’的手段,直接把這大好局面給打破了!短短一週時間,靠著2萬噸這麼點上岸數量,就已經有幾十家擁有榨油業務的觀望企業聯絡他們裕隆海運。
說是要麼大幅度削減下半年大豆的提貨數量,要麼索性就直接取消了合作。
這可讓一直把持著日照中、小糧油企業大豆供應命脈的王道良有點坐不住了。
畢竟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於是王道良就發動人脈關係,暗中調查了一下紅星貿易的背景,看看這條‘過江猛龍’到底是什麼來頭。
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王道良就傻了!這家紅星國際貿易公司,居然是個剛從別人手裡買下了營業執照的換皮公司!除了那間20平米的小隔間辦公室,剩下的什麼總部、主體就跟不存在似的。
更讓王道良鬱悶的是,紅星貿易不僅僅靠買別人的執照獲得了進出口資質,就連大豆申報過海關的手續,包括原產地材料都提前做了充足準備,讓人一點都挑不出毛病。
如此乾淨的底子,他就算想發動點明面上的手段去搞這家紅星貿易,也暫時沒了機會。
於是思量想去之下,王道良就派了個機靈的後輩混進了這提貨現場,看看這家紅星貿易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因為在王道良這種內行人的眼光看來,這家紅星貿易做的這種大豆進口生意,壓根就是賠本賺吆喝!那種高折扣的現金提貨方式,雖說能快速回籠資金,但是終究繞不開大豆的成本價格。
哪怕是被西方制裁了兩萬多項的大俄那邊,都不可能進到如此便宜的優質非轉基因大豆。
更不用說這裡頭還要算上海運的物流成本。
“王哥,看出這豆子哪裡有問題了嗎?”邊上的雷子見對方陷入沉思,等了片刻後小聲問道。
王道良深吸了一口雪茄,手指搓了搓手上那幾粒大豆,眼神開始犀利了起來:“這些大豆十有八九不是遠東產的!”
“毛子的大豆出油率低,只有16%,搓起來油性不會這麼重。”
“要不然就是紅星貿易故意做局,初期先拿這種優質豆子先把場子炒熱起來,吸引這群小老闆入局。之後再誘惑他們籤期貨協議,打算騙他們預付的貨款!”
“這種案例,十幾年前在咱們日照也不是沒有出過。”
雷子一聽立馬臉色大變起來。
因為他有幾個玩的好老闆也在那個提貨群裡,還打算從紅星貿易那拿貨的。
這要是被捲款跑路,估計這幾個熟人朋友都要被搞得破產。
於是雷子就有些心虛問道:“那……那王哥,咱們要去舉報搞紅星貿易嗎?”
王道良神秘一笑,露出了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為什麼要舉報?他們紅星做的局才剛開始,現在一沒犯法,二沒提前收這些蠢貨的預付款。”
“咱們就陪這條過江龍玩玩!”
“不就是折扣拿貨嗎?我喊幾個人多下些單子,看看這家皮包公司有沒有拿出那麼多現貨的本事!”
“等把這個泡沫吹炸了,原先那些搖擺觀望的客戶自然就會回頭來找我們裕隆。沒了紅星的豆子榨油,他們的廠難道不辦了?”
說完,這輛黑色賓士商務車就駛離了這片碼頭停車場。
等把雷子送到地方,王道良就讓後座的漂亮秘書遞了個衛星電話過來,撥通了一個國外號碼出去:“喂?史密斯老兄嗎?”
“真是long time no see!”
“我想請你們adm的商業情報人員,幫我查一查遠東那塊的大豆情況,最近有隻攪局的蒼蠅跑來我的地盤搗亂!快影響到我們下半年的合作了!”
保底第二更~拉了個大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