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孤魂野鬼的悲鳴
更大的好處?
尼克松和基辛格面面相覷。
他們實在是想不到除了地緣政治和經濟效益外,還有什麼更大的好處?
難不成能直接結束冷戰不成?
兩人靜靜等待著林燃的解釋。
“我們更不能忽視這次戰略轉折在道義上的價值。
這會是它最持久的好處。
目前,全球輿論,將我們釘死在道德的十字架上。
我們是傲慢的戰爭販子,是不願妥協的權力機器。
這種形象,不僅在歐洲造成盟友的疏離,在國內也引發了前所未有的分裂和抗議。
我們的年輕人,不再相信白宮的說辭。”
林燃說完後,基辛格補充道:“沒錯,哪怕是教授在歐洲的私人事件,也被媒體解讀成了教授個人的行為,沒有和白宮關聯起來。
這背後其實反應了世界對阿美莉卡官方敘事的深刻不信任。
大家不相信白宮是遵循道義的,不相信我們會從道德層面勸王室女性離婚,哪怕過去我們在民權領域取得了巨大進展,在為女性爭取權益上取得了巨大進展。”
林燃點頭道:“和華國接觸,共同重塑東南亞的經濟,將會徹底扭轉現在的局面。
想象一下:當白宮宣佈與華國開啟對話時,全球媒體的焦點將發生什麼變化?
所有的頭版頭條,都會從越戰泥潭和王室八卦,轉向尼克松總統開啟了通往十億人口和平之門。
這是一種歷史性的、超越意識形態的和解。
而且這不是背叛,總統,你在當選總統之前就說過,在這個小小的星球上,容不下十億可能最有能力的人生活在憤怒的孤立之中。
你在《外交事務》上發表的文章《越戰後的亞洲》是這樣寫的,你現在也是這樣做的。
這是一以貫之的戰略定力和超越意識形態的勇氣。
我們不再是那個被困在東南亞、試圖用軍事力量解決一切的殖民主義者形象。
我們將以一個富有遠見、敢於突破冷戰僵局的全球和平締造者的形象,重新出現在世界舞臺上。
這也將解決了我們最大的道德困境:如何體面地撤出安南?”
林燃伸手敲擊桌子,語氣中充滿蠱惑,或者說服力。
“撤兵如果僅僅是因為戰敗或經濟困境,會給國內外的反對者留下口實。
但如果撤兵是為了更高層次的地緣政治目標,為了與華國聯手,構建一個更持久的亞洲穩定與繁榮體系,那麼,它就獲得了一個全新的、道德上無可指摘的宏大敘事。
我們不是逃離戰爭,我們是為了更大的和平而重新部署力量。
我們的犧牲和努力,最終促成了全球三分之一人口的融入與和解。
這種敘事,能夠安撫國內的反戰情緒,堵住批評者的嘴,併為尼克松總統贏得一個超越黨派的、歷史性的遺產。
不需要多久,現在是1970年,兩年後的1972年總統選舉上,我們只需要拿出過去和現在的照片對比。
給民眾一種感性的認知,我們在東南亞創造和平、繁榮和和解。
用數字證明,戰爭是為了繁榮,我們促成了地區的繁榮。
尼克松總統,沒人能和你競爭。”
尼克松聽完,滿意地靠在了椅背上。
說的太好了,無論從哪方面,都是他想要的。
一個能讓他從戰爭的道德泥沼中徹底抽身,並留下青史留名的新身份。
選舉、名聲、經濟,他全都能獲得。
尼克松此時內心更是湧現出對約翰遜的鄙夷,有教授在白宮,你都能幹成那樣,這未免也太廢物了。
“教授說的好處還不止於此。”基辛格補充道:“就像有香江給東南亞打樣,說服東南亞各國充當樣板。
同樣的,東南亞組成的東盟,也能為歐洲打樣。
東歐和西歐為什麼不能在經濟上合作?
有現成的案例,現成的經驗,現成的合作模式。
為什麼不能?
一旦東歐各國看到亞洲的同行們能夠透過這種經濟整合,獲得巨大的實際利益、技術進步和生活改善,他們會怎麼想?
東歐民眾會渴望這樣的合作!
他們會向莫斯科施壓,要求參與到這種能夠提高生活水平的跨陣營繁榮中去。”
“但莫斯科不會允許。”基辛格語氣堅定地預言,“蘇俄的權力基礎是意識形態的純潔性和經濟的壟斷性。
他們不允許衛星國享受市場經濟帶來的效率和繁榮。
而這,總統先生,正是這個戰略的妙處所在。
我們現在面臨的道德困境是:為什麼我們不惜一切代價要打一場戰爭?
透過亞洲的成功案例,我們會將這個道德困境以更慘烈、更直接的方式,丟給蘇俄。
他們將面臨著兩難的困境。
如果蘇俄強行阻止東歐與西歐的經濟接觸,拒絕東歐民眾對美好生活的渴望,那麼全球輿論和東歐民眾自己,都會將莫斯科視為和平與繁榮的阻礙者。
蘇俄將不得不面對一個比我們在安南更難解決的良心和道德困境。
如果蘇俄允許東歐進行經濟合作,那麼其對東歐的意識形態控制將必然削弱。
換句話說,我們用一個無法被軍事力量解決的、基於人性和經濟利益的道德困境,來反擊蘇俄。
我們從戰爭販子的汙名中抽身,讓莫斯科去扮演那個壓制人民福祉、阻礙全球和解的黑暗角色。”
尼克松聽完,激動不已,這個戰略的陰險和高明,讓他已經在幻想,等到冷戰結束,自己會被戴上冷戰勝利奠基人的頭銜。
“讓我們開啟新世界的大門吧!”尼克松鼓掌道。
林燃看著尼克松沉浸在勝利的幻想中,沒有被這份情緒感染,他知道,最艱難的一步尚未到來。
他必須將總統拉回到沉重的現實中。
“總統先生,”林燃適時地提醒道,語氣保持著一貫的冷靜,“目前只剩下唯一的難題,那就是說服燕京。
我在尼斯與他們代表的溝通中,他們對這個方案肯定心動了,沒有人能拒絕這種級別的經濟和戰略利益。
可我不確定他們會選擇這樣的合作方式。”
林燃解釋道:“燕京也會有類似莫斯科的擔心。”
林燃的話像是一盆冷水,澆滅了尼克松部分的熱情。
尼克松重新坐回椅子上,皺起了眉頭。
基辛格立刻心領神會,他知道此刻必須推動總統接受“勝利是有代價的”這一現實。
“總統先生,燕京想要的也許是別的。”基辛格低沉地說道,“教授的方案是一份經濟上的鉅額支票,但他們需要一個政治上的擔保,但我想我們都能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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