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入侵現代

第487章 孤魂野鬼的悲鳴

尼克松的表情開始掙扎,他當然知道華國想要什麼,這些東西觸動了他的底線,也牽動著國內保守派的神經。

但他很快想到了冷戰奠基人的頭銜,想到了美元危機的威脅,以及越戰這個無底洞。

最終,對偉大歷史遺產的渴望,壓倒了對短期政治風險的恐懼。

本身歷史上他也做出了選擇,尼克松選擇了和解,冒著巨大的政治風險。

在這個時間線,面對著更大的蛋糕,他做出相同的選擇。

這蛋糕可比原時間線的蛋糕要大得多。

尼克松猛地一揮手,眼神中流露出決絕:“夠了!如果這場對話能讓我們擺脫泥潭,能讓我們獲得對蘇俄的戰略優勢,能讓我們解決美元危機,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看向基辛格,授權道:“亨利,你繼續負責和燕京的秘密渠道溝通。

我們的底線是,只要他們願意參與到經濟整合方案中來,我們將展示出最大的誠意。”

尼克松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林燃身上,眼神中充滿了對執行者的託付:“教授,你繼續提供你的戰略構想和技術細節。

為了最終的勝利,我們可以做一定的讓步。

我們要的不是一個僵局,而是一個能夠落實的、改變世界的方案。

現在,沒有比這件事更重要的了!”

尼克松的話語,徹底宣告了白宮最高層戰略焦點的轉移。

華盛頓,喬治城。

一家名為燕京宮的中餐廳,以其對國會山和國務院高官的私密服務而聞名。

這是整個華盛頓最高檔的中餐廳。

此時的時間已經是11月的第一天,一個陰沉的週二下午。

陳文德,三十四歲,情報分析科秘書,正襟危坐在餐桌旁。

他的身邊坐著的是他的上司,參事高明遠。

兩人對面坐著的是劉鍇,他們的頂頭上司,在華盛頓的負責人。

劉鍇其人,顧維鈞擔任鄧巴敦橡園會議華國代表團團長的時候,他在其中擔任助理職位,顧維鈞拜訪英格蘭代表團團長哈法蘭克爵士的時候,他在現場。

顧維鈞拜訪國務卿史泰丁尼斯,後來史泰丁尼斯邀請顧維鈞去自己在維吉尼亞州的農場時,劉鍇也在場。

這是劉鍇從事外交工作的第四十個年頭,也是最讓他窒息的年頭。

“文德,那份《紐約時報》的社論,你再給我講講。”劉鍇沒有看選單,只是捏著手中的冰水杯,發出沉悶的聲響。

劉鍇千里迢迢從紐約趕來華盛頓,不為別的,為的就是現在越來越糟糕的形勢。

這種形勢讓他感到無法呼吸,華盛頓、燕京、香江、taipei

來自各方的壓力,他現在就是風暴的中心人物。

“是,代表。”陳文德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他知道上司的上司問的什麼。

那篇報道,在整個條線都引起了軒然大波。

“紐約聯合國總部,10月17日,聯合國大會將於明日上午開始就華國問題展開辯論,131個成員國的立場如此接近,以至於現在預測辯論結果仍然是不可能的。

《紐約時報》昨晚完成的一項調查顯示,如果明天進行第一次投票.”

“有白宮官員私下表示,他們不應該再秉持著和前比利時屬剛果和上沃爾特地區一樣的立場,他們不應該成為障礙,他們應該主張邀請.”

(原歷史中,1971年10月18日的紐約時報,其中刊登了由亨利·坦納的報道,其標題為《聯合國在華國辯論前夕出現嚴重分歧》

其中提到了阿美莉卡有史以來第一次主張邀請華國加入聯合國,此時離1971年10月25日僅僅只有7天時間)

劉鍇打斷了他,聲音低沉得像嘆息:“不用說出來。

我收到了一份來自聯合國代表團的報告。

他們說,阿美莉卡代表團在非洲盟友面前,遊說的力度降了不止一個等級。

過去,他們是強硬派,必須把票投給我們;現在,他們只是說,請考慮自由世界的利益。”

陳文德的心臟猛地一抽,這是他過去不知道的內情。

聯合國席位是他們的生命線,失去它,他們將失去正式身份,將淪為國際上的孤魂野鬼。

這之間的差距可太明顯了。

外交辭令這一套就是歐美先玩的,他們不可能不知道這細微差別中蘊含的深意,甚至這壓根就不是什麼細微差別,而是天差地別。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短短兩個月時間沒有見到劉鍇,對方蒼老了這麼多。

“他們希望我們接受,讓也進入聯合國。

這是試探,也有可能是拋棄的前奏。”高明遠嘆氣道。

劉鍇放下水杯,他用一種被背叛的語氣說道:“如果是在杜魯門時代,這種試探會被看成是對盟友的侮辱。

但現在,白宮對過去敘事的厭倦,已經寫在了臉上。

我們遇到了最糟糕的時代。”

劉鍇壓低聲音,透露了一個更令人不安的訊息:“上週,我透過私人渠道接觸了國務院的亞洲事務助理副國務卿。

我詢問他的立場,他回答說,‘在教授的戰略藍圖中,亞洲需要一個全新的安全架構,基於經濟互賴而非意識形態隔離’。

他甚至提到了亞洲經濟整合,以及我們在其中的技術價值。”

高明遠呼吸沉重,很想罵人,要不是知道這裡是華盛頓,他已經要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怒火了:“技術價值?代表,我們是政治實體,不是一個工廠!這簡直是”

“是出賣,明遠。”劉鍇替他補完了那個冷酷的詞,“你想的是對的。

教授所倡導的一切,都是用效益和利潤來取代意識形態和忠誠。

他用一個更宏大、更誘人的經濟蛋糕,來轉移阿美莉卡和國際對越戰的道德指責。

在這場交易中,我們過去所仰仗的已經貶值了。”

“教授為什麼對我們有著如此之大的惡意?”陳文德低聲道,像是在尋找答案。

劉鍇幽幽道:“教授沒有惡意,他不是針對我們,他甚至不會把我們視為惡意的物件。

他只是在計算。

他是一個最徹底的現實主義者,一個只認效率和最終利益的數學家。

教授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阿美莉卡。

他的戰略構想,是阿美莉卡利益的最大化,而所有不能融入方案的阻礙,都會被清除或替換。

我們最大的無奈在於,現在的總統是尼克松,他同樣是徹頭徹尾的現實主義者。

他們之間交流起來太過於輕易,沒有任何道德上的障礙。

過去我們對他所有的感情期待,所有的民族認同感,都是一廂情願的、致命的幻想。

在他眼裡,我們只是一個地緣政治的符號,一個可被交易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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