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我跟醫堂的師兄更熟,我去!”
……
大雪天的,比起送一具屍體去百里之外,他們更願意護送柔弱的小師妹。
一堆人爭來爭去,到底是李石安最後開了口:“醫堂的主事們近日都不在山上,明鏡臺的嶽執事略同岐黃之術,就由我去送吧。”
雲極天宗都知道李石安與嶽灼華的親密關係,當下只好同意。
李石安簡單叮囑了送葬隊伍幾句“路上當心”、“務必午時前送達”,便不由分說地攜著氣息奄奄的眠燈,踏上回雲極天宗的山路。
李石安修的是體術,步程極快,在積雪山路上也步履如飛。眠燈被他半扶半拽著,只覺得腳下虛浮。
恍惚間,眠燈只覺丹田聚著一團火,似是剛剛的舒靈丹凝聚而成。
詭異地沉默了一會,眠燈拼湊出吐血真相:她修為太低,這些丹藥對她來說太補了。
“李師兄,你如今是什麼境界?”她忽然開口問。
“中六階。”李石安奇怪地瞥她一眼。
“那你覺得我呢?”
“你不是一直都是下三階嗎?”
下三階?
眠燈眼前一黑。
從啟靈脈開始,眠燈已突破九階,入靈心境,閉關一年後,隨即破了自在境,三年後,又破至逍遙境,僅僅八年,她離那最高的神遊境也只有一線之隔。
下三階,跟從頭開始有什麼區別?李石安竟比她現在高三階。單論靈力,她撐不住他一炷香。
腳下一個踉蹌,眠燈差點撲倒在雪地裡。
“師妹?”李石安穩穩地扶住她的手臂,停下腳步,目光審視著她,“可是……不願意與我同行?還是身體實在不適?”
他語氣聽起來關切,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的探究。
天光刺破雲層,染亮群山,也照亮了眠燈的面孔。
李石安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清眠燈,見她神色渾不如之前那般怯懦,又聯想到她來的方向似乎是小蒼山。
李石安心中一動,聲音刻意放柔:“聞燈師妹,我實在沒想到你竟真還活著。其實當日古墓之事,我也只是聽命行事。是你嶽灼華師姐下的令。對你……我並非那般無情。”
“……”
握住手臂的力道緊了緊,李石安放緩了腳步:“師妹看樣子步履維艱,需不需師兄幫你?”
那隻手按在她的肩頭,似是十分關切的模樣。眠燈皮笑肉不笑:“……李師兄這樣,讓旁人看到了難免引起嶽師姐起疑,也連累我受罪。”
李石安朗聲一笑:“師妹想多了,既然師妹尚有餘力,我們便快些回去吧。”
兩人各懷鬼胎,在沉默而壓抑的氣氛中,終於抵達了明鏡臺那威嚴高聳的殿宇前。
朱漆的鏤花大門緊閉,在積雪的映襯下更顯肅穆。李石安剛想上前叩門通報,那扇厚重的朱門卻彷彿有靈性般,無聲無息地“吱呀”一聲,向內緩緩開啟了一條縫隙。
緊接著,一隻火紅的爪子,從門縫裡伸出來,掀開了垂掛的厚重門簾。
看到那隻爪子,眠燈心頭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下一刻,那張漂亮狐狸面,從門簾後探了出來。雀奴指著內堂,帶著諂媚又幸災樂禍的笑意:“小姐,先生與紀長老已經等你很久了。”
眠燈嘴角一抽:“等我做什麼?”
“自然是……”
“在門口囉嗦什麼,還不進來回話!”
狐狸還未答話,內堂傳來已森冷的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