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東洛多留了兩天。
漆鬱的傷是主因。那夜與鬼將軍硬戰留下的創口,令她不得不靜養幾日。
至於黎府那場驚心動魄的真相,最終也未能全然攤開在黎賀胥面前。而黎念棠魂魄卻被生生吃掉一半,季春娘喂她幾碗花露,也是渾噩呆傻。
更耐人尋味的是黎賀胥的態度,黎念棠他尚去探望兩回,對於同樣痴傻的父親黎未深,只吩咐了一句“送去莊子上,好生看著”。
一問之下,才知道黎賀沉當年意外“溺水”後,卓夫人一病不起,黎未深將她送去莊子,任她自生自滅。
王夫人對此,也睜隻眼閉隻眼。
烏庭雪不由感嘆:“做人做到這般眾叛親離的地步,黎老爺也真是個人才。”
在這兩天裡烏庭雪也沒閒著,以靈力復活了白日紅。作為交換的報酬,眠燈如願從黎賀胥手中取走了那壇深埋梨花樹下的陳年千日醉。
臨別那日清晨,河畔渡口薄霧繚繞。眠燈一行人已登船,船伕正待解纜,黎賀胥卻策馬遲遲趕來。
“文姑娘——”他勒住馬韁,聲音穿透薄霧。
他遙遙地招著手,眠燈靠在船上,懶懶抬起眼皮:“有事嗎?”
眠燈斜倚船舷,懶懶抬起眼皮,隔著水汽看他:“有事?”
黎賀胥翻身下馬,幾步走到船邊,遞上一隻巴掌大的盒子:“物歸原主。”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眠燈沒什麼表情的臉,又補了一句,聲音低沉:“路上小心。”
隨即,他便不再多言。立於岸邊,目送著船隻緩緩離岸,融入浩渺煙波,身影久久未動。
眠燈開啟只看了一眼,就要合上,教一旁的烏庭雪扭頭看到,驚呼道:“好漂亮!”
什麼眼神?眠燈將盒子扔給烏庭雪:“送你了。”
裡面是那支被她丟下的西府海棠花簪,被黎賀胥小心地放在玉盒裡。
方施然拎著一個籠子路過,眯著眼笑:“聞燈師妹,還在想李兄呢?”
眠燈不冷不熱地瞥他一眼。
除夕收到那串銅錢後,她就帶著幾串煙花去找李霧。
他房間裡清淨無塵,窗下襬著一張梨花木的桌案,東西極為有條理地擺放著。
無一不昭示著李霧的不辭而別。
眠燈一直都知道他肯定會回幻明宗,卻不知道他那麼突然,連第二聲師父還沒聽到呢!
方施然打量著眠燈,試圖捕捉到她臉上細微的神態變化。
眠燈瞥他一眼,懶得接他關於李霧的茬,目光落在那籠子上:“這是什麼?”
提到這個,方施然垮臉:“永昌典的執事讓我交給師父的雀信。”
“送信不是很正常?”眠燈想了想:“我昨天看到執事一直在奮筆疾書,好像寫了很多,莫非是對我們此次試煉的評語?”
方施然又嘆氣:“這次任務處處透著古怪。往年都是秘境歷練,這次偏生攪進這種事裡面。雖然順利殺死鬼修,但是我們全部都暴露了!”
烏庭雪面色一白:“所以我們會——”
“通通不及格。”一直在默默擦劍的何幸來補充道。
“吵什麼?”漆鬱的聲音自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