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揚原本沒往幻菌素這個方向上想，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可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在心裡生根發芽，怎麼都無法去除。
他這一路上，可沒少聞幻菌素！
而且歐揚自認不是那種衝動的性子，怎麼一聽到史密斯的訊息，就忍不住了呢？
這裡頭肯定是有原因的！
嗯，甭管是不是事實吧，這理由都挺充分的。
但歐揚沒立馬就說出來，而是擺出一副任打任罰的模樣，虛心接受徐毅的批評，等火發得差不多了，才找了個機會把自己的推測說出來。
徐毅聽罷，瞬間啞火，有種一拳打在空氣裡的感覺。
繼續批評吧，好像有點不大合適，可不批吧，又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徐毅倒沒怎麼糾結，又對歐揚進行一番嚴肅卻不失剋制的教育。
只是沒說幾句，門就被敲響。
徐毅還有滿肚子的話沒說出來，憋得那叫一個難受，沒好氣地嚷嚷：“誰啊，進來！”
門開，一臉笑容的賙濟民走了進來：“呦，還沒批完呢？”
徐毅看他手裡拿著檔案，知道這是有事找自己，嘆了口氣衝歐揚揮揮手：“回去吧，好好反省！”
“哎！”歐揚答應一聲，立馬走人，離開前還不忘遞給賙濟民一個感激的眼神。
賙濟民回以燦爛的笑容。
歐揚離開後，船艙裡只剩徐毅和賙濟民兩個人，前者嘆了口氣，用玩味的眼神看著後者：“故意的吧你？”
賙濟民哈哈一笑：“沒有的事，哎，這也不像你啊，這麼輕鬆就放過他了？”
他雖然只聽了一個尾巴，但那語氣那聲調，實在和嚴厲扯不上關係。
徐毅義憤填膺：“這小子不是我的兵，不然我非關他禁閉不可！”
賙濟民自顧自地坐下：“就只是關禁閉？”
“不然呢？”
賙濟民又笑了起來，把手上的檔案放到桌上：“說正事，這是下一階段的實驗方案。”
徐毅怔住：“方案不是已經定下了嗎？”
賙濟民肅然道：“我做了一些必要的調整，請你儘快上報。”
徐毅翻開檔案，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調整什麼了？”
賙濟民直接把檔案翻到事先摺好的頁面：“記得我說幻肺菌和歐揚那小子共生嗎？”
徐毅點頭：“怎麼，調整計劃跟那小子有關？”
賙濟民輕輕點頭：“我組織業務骨幹搞了個攻堅組，已經從歐揚的細胞裡，把外來基因片段提出來了，這段基因就是下一階段的研究重點。”
徐毅看到這一段，立刻認真地閱讀起來。
賙濟民詳細解釋：“簡單點說，就是把這段外來基因人工嵌入其他人的dna，看能不能起到免疫作用，如果成功的話，就等於找到了治癒幻肺病的辦法。這麼偉大的發現，給我個諾獎不過分吧？”
“不過分，那是半點都不過分！”徐毅抬頭，“有把握嗎？”
賙濟民搖頭：“要是有把握，還用得著實驗嗎？”
“也對，是我太心急了。”徐毅合上檔案，放在桌上輕輕拍了兩下，“你打算怎麼搞？逆轉錄基因病毒？”
他雖然不是搞研究的，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賙濟民接觸這麼長時間，多多少少了解一點研究上的東西。
“差不多吧。”賙濟民說，“我們的辦法是先提取幹細胞，把基因片段嵌入幹細胞的dna後體外培養，最後進行自體移植。”
眾所周知，幹細胞移植必須解決排異問題，而自體移植沒有這方面的麻煩，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徐毅認真地看著賙濟民：“你覺得，成功的機率有多大？”
“不好說，必須看實驗結果。”
“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自體移植兩到三週，但目前還不能確定。”賙濟民詳細介紹，“最大的問題是不確定嵌入新的基因之後，免疫系統會不會把幹細胞當做外來細胞。”
徐毅輕吐一口氣：“需要我做點什麼？”
賙濟民：“第一階段的實驗，需要一批志願者，十個重症十個輕症，觀察他們移植完幹細胞後，病情有什麼樣的變化。”
“沒問題，重症你自己選，輕症自願報名。”
“好！”賙濟民答應一聲，“另外還需要一批志願者，正常人。”
這一次，徐毅沒有立刻回應，而是認真地看著對方：“已經感染的沒什麼好說，但是正常人參與這項實驗……如果實驗成功，基因片段成功嵌入，是不是得吸入孢子，才能確定到底能不能免疫？”
賙濟民點頭：“是！”
“不行！”徐毅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能拿正常人冒險，就算自願也不行！”
賙濟民微笑：“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同意，所以我也沒打算在其他人身上實驗。”
徐毅頓時色變：“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賙濟民笑容不變，“我的第一個實驗物件，就是我自己。”
他拉開袖子，露出胳膊上的針眼：“幹細胞已經注射完了，成不成就看接下來的半個月……”
“賙濟民！”徐毅騰地站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覺得你很偉大嗎？你是整個專案的帶頭人，拿自己做實驗？你這是對自己不負責任！”
“哎哎，你這麼激動幹什麼？”賙濟民趕緊安撫，“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不過實驗是我提出來的，噢，等動真格的時候，我自己縮回去了，讓其他人往上衝？沒這個道理！”
“這是道理不道理的事麼？”徐毅氣得直拍桌子，“要是你有個萬一，不止是你個人的損失，更是國家的損失！”
“甭跟我講大道理，我就知道一件事，這事兒我必須第一個上！”賙濟民擺出死豬不怕開火燙的模樣，“反正幹細胞都打完了，誰也甭想再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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