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斜,裝甲車四周的木架,還有不遠處的枝枝上,都掛滿了手指粗細的肉條,風一吹搖搖晃晃,看起來特別有成就感。
歐揚忙了一整天,初時還特意切得均勻一些,可時間越久就沒心耐心,到了最後乾脆就是切出來就行,粗的粗細的細。
即便如此,還還有小半頭牛沒來得及切割。
看一眼偏西的日頭,歐揚無奈地嘆了口氣:“算了,就這樣吧!”
“這就不切了?”江雨薇十分不捨,“還這麼多呢!”
“多也不要了。”歐揚扭了扭屁股,活動酸賬的腰椎,“這麼多肉,收也得收一段時間,再過一會天可就黑了!”
江雨薇一想也是,只能遺憾放棄。
這個時節雖然沒有蠅蟲,可是各種小動物絕不會少,天一黑就跟野草似的可勁往外冒,什麼老鼠啊、黃鼬啊、浣熊啊,指不定就從哪個犄角旮旯裡鑽出來。
這些小傢伙可不管肉是哪來的,絕對不會和歐揚客氣。
花了一整天才切出來的肉條,真讓這些小東西給禍害了,上哪兒哭去?所以必須搶在天黑之前,把肉條全都收起來。
不僅如此,眼下也沒有天氣預報什麼的,要是半夜刮個風下個雨,這一整天就白忙活了。
裝甲車上塞滿了雜物,沒剩下多少地方,不過沒關係,歐揚早就想好了,把爐灶氣罐之灰的雜物全都搬出來推在車邊,反正這些東西也不怕咬。
挪出空間之後,再把紙箱拆散了鋪在地上,最後把肉條摘下來整齊地擺好,儘可有少佔些地方。
兩個人一通折騰,忙完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晚餐沒動儲備,歐揚興致勃勃地點燃一堆篝火,切下幾條牛肉用剝了皮的樹枝穿好,架在火上不停地翻動:“咱們今晚吃烤肉!”
江、朱二人一聽,頓時食指大動,口水都快流出來的。
然而期待越高,失望就越大。
歐揚架勢擺得挺足,可動起真格的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先是翻動不及時,火候沒掌握好,肉烤糊了。
換幾塊肉重新來過,這一次翻得夠勤,可一不留神,穿肉的樹枝又被火焰燒斷,半生不熟的牛肉落進火堆,徹底沒救了。
好不容易烤出來幾塊,又因為時間太長,老得根本咬不動。
歐揚都快崩潰了:“烤幾塊肉怎麼就這麼難啊?”
江雨薇忍不住說:“是不是方法不對?”
“應該沒問題吧?”歐揚認真地分析,“武俠劇裡那些大俠,露宿朝外的時候不都是這麼烤的麼?怎麼到了我的手裡就不一樣了?”
江雨薇和朱一鳴一齊垮了肩膀。
你也是說影視劇裡的情節了,拿這個當標準,是不是有點缺心眼?
歐揚也知道短自己的想法有點傻,不禁一陣癟笑:“行了行了,我承認翻車了,想笑就笑吧!”
江雨薇不輕不重地拍了歐揚一巴掌:“影視劇裡是篝火,但是燒烤店裡都是用碳,要不等火再燒一會兒,燒成碳了再烤?”
朱一鳴也跟著出主意:“就咱們這條件,燒烤有點勉強了,要我說,不如借鑑叫花雞的做法,搞點泥裹一裹,扔火裡頭悶熟!”
歐揚立馬搖頭:“泥倒是好辦,但是荷葉上哪兒找去?”
“用錫紙,咱們有錫紙沒?”朱一鳴立馬給出答案。
江雨薇翻白眼:“上哪兒找錫紙去,應急毯倒是有不少。”
“別鬧,那玩意是塑膠的!”朱一鳴趕緊拒絕,“哎,要不咱們還是吃火鍋吧!”
江雨薇也跟著建議:“要不煎個牛排?”
“不行!”歐揚倔脾氣上來了,“我今天還非吃燒烤不可!”
他又切了一塊肉回來,一部分重新穿起來,但吸取此前的教訓,沒再直接擱火上烤,而是架到篝火旁邊,利用側面的餘溫烘烤。
然後用軍刀薄薄地切了一片牛肉下來,把刀身當成炊具放在火上燎,稍稍灑一點鹽,肉片變色之後立刻送進嘴裡。
嚼了幾口,歐揚發出滿足的嘆息:“哎,總算是吃嘴裡了!”
“不是吧你,就這麼好這一口?”朱一鳴不解地問。
歐揚搖頭,又燎了一片遞給江雨薇:“就現在這情況,咱們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到地頭,我這是未雨綢繆,先練練手。”
他說的沒頭沒尾,但江雨薇和朱一鳴都明白話裡的意思。
如今雖然有爐灶也有氣罐,可燃料是有限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沒了用處。
點一堆篝火烤肉,是最原始也是最簡單的烹飪方式,提前掌握,總好過時抱佛腳好吧?歐揚又燎了幾片,和江雨薇分著吃了。
朱一鳴登時不樂意了:“哎哎,你倆怎麼只顧著自己吃?我的呢?”
歐揚斜了他一眼:“你是傷員,牛肉不好消化,下回吧。”
“不是,你們倆也太殘忍了吧?”朱一鳴差點瘋了,“這都好幾天了,你們倆想餓死我麼?”
“好幾天也不行。”江雨薇態度強硬,“你給我老實點!”
歐揚輕咳一聲,求情道:“要不,給他吃點?”
江雨薇依舊搖頭:“他做的是腸道吻合,最低也得十天左右才能吃東西,實在沒辦法,才冒險給他喝點糖水!”
歐揚聳聳肩,給朱一鳴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朱一鳴頓時變成洩了氣的皮球:“你也不早說,我擱這兒跟著興奮個什麼勁兒啊?”
話音未落,空空的肚子裡又咕嚕嚕地一陣亂響。
空無一物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饞蟲已經鉤起來了。
哪成想江雨薇又補了一刀:“十天之後也不能馬上吃肉,必須從稀到幹,慢慢適應,不好消化的一律不準吃!”
歐揚鬱悶得不得了:“你快弄死我算了!”
江雨薇不滿地瞪眼:“這都是為了你好,你要是不怕就隨便吃,看最後是誰遭罪!”
“老朱啊,咱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來,你可千萬別衝動,萬一再把腸子掙開線嘍,可找不著地方再給你縫上!”歐揚也跟著勸,“也怪我把這事兒給忘了。”
他確實有點後悔,搞什麼不好,非烤啥肉啊?這不影響團結麼?“得得,我不吃了還不成麼?”朱一鳴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垂頭喪氣,整個人都蔫了。
“等你好利索的。”歐揚拍拍朱一鳴的肩膀,“到時候肯定弄點好吃的,讓你好好解解饞!”
朱一鳴勉強扯扯嘴角:“得,不跟你們扯了,我回車睡覺去,睡著就不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