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夠了?”
剛準備關門,門外殷疏寒不請自來。
“你如果想離開,我可以幫你。”
“大少爺這是什麼話?我既已嫁進了殷家,怎麼還有離開的道理。”
萬喜雀臉上揚起淡漠的微笑,從上到下,仔細打量這位公子哥,那種細究的眼神讓殷疏寒不適,像是打量一件物品,而不是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已經被父親嫁進殷家,我就是殷家的媳婦,豈有逃走的說法。”
殷疏寒愣了愣,繼而譏諷道:“你不是女子學校的高材生嗎,新文化都學進狗肚子,難道你這麼喜歡做姨太太,還是能當你父親的男人。”
萬喜雀不語,還是那副倔強模樣,像是根本不往心裡去。
“我還真是看走眼了。”
殷疏寒留下這句話,轉身便離開。
萬喜雀合上門,身體順著門緩緩跌落,她將自己的手帕拿出,裡面包裹著母親的銀簪。
委屈的情緒幾經翻湧,終於壓抑不住,空蕩的房間中充斥著她小聲嗚咽的聲音。
如果不是因為孤立無援,誰願意以身伺虎。
第二天清晨,到火車站的汽車在殷家老宅門口等候多時。
萬喜雀今日終於卸去了濃妝,素面朝天一張臉更顯嬌嫩。
兩位姨太太對比強烈,她們一前一後從大門出來,就連馮管家都不得不感嘆,老爺娶的六姨太長得屬實不錯,不施粉黛亦能豔壓。
就連門口搬行李的僕人們,都竊竊私語,誇讚六姨太貌美,二姨太已經老了。
陳靜吟捏緊錦帕,怒火在眼中流轉,車中氣氛沉重窒息,萬喜雀儘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
三人回到殷公館的時候,已經是萬喜雀過門的第三天,也該回門了。
昨夜她便思索回門,她要回萬府找何媽,她是艾氏的貼身婢女,是她一直侍奉在艾氏身邊,知道的訊息一定比她多。
可殷雲將並沒回到殷公館,但萬家的回門宴邀帖已經寄到了殷公館。
邀帖在三姨太趙蓮盈的手中,她正操著一口錦滬話,掐著腰,指著園中枯死的花嚷嚷。
“這些殘花敗柳怎麼還在這裡,你們趕緊連根拔了,種點新鮮花,我算是看出來了,咱家老爺就喜歡新鮮的,已經不喜歡老東西了。”
萬喜雀在院內聽著,怎麼聽怎麼像指桑罵槐。
當然,陳靜吟也聽到了,秀眉倒豎,張嘴就開始罵:“趙蓮盈,你一個風塵舞女還耍起威風來了,指桑罵槐當我聽不懂?”
趙蓮盈委屈一張臉解釋:“姐姐說什麼呢,蓮盈聽不懂,最近老爺被公事愁白了頭,我就是想讓老爺開心點,我怎麼敢跟姐姐耍威風。春天了,家裡多些花草也不失為一種情趣。”
她扭著水蛇腰,嫋嫋婷婷走進屋,一張小圓臉搭配圓眼睛,看起來沒半點心機,像入狼口的小白兔。
見萬喜雀在一旁呆站,她攀上萬喜雀的胳膊,將回門宴的邀帖遞給萬喜雀。
趙蓮盈狡黠眨眨眼,似是善解人意地說:“這回門帖一早就送來了,可你們還沒回來,我就先幫你收著了。可惜老爺還沒回來,這回門怕是難辦啊。”
陳靜吟怎麼會放過機會,她趁機落井下石:“我原以為老爺多喜歡新鮮的,也不過如此,連妹妹回門日都能忘,回頭我一定說說他。要不,你今天自己回萬家看看?也好回去給你母親上柱香嘛。孝期還沒過,女兒就出嫁,本就不好……哎呀,我是不是說多了。”
她假意自己說錯話,趕緊輕掩自己嘴角,神情得意。
萬喜雀看完手中的帖子,帖子上明確寫著:讓因殷家老爺同她一起回萬家,若殷雲將不方便前往,她也可以不回去。
不知道這邀帖是林氏寫的,還是萬盛堂寫的,但她知道自己被萬家賣個乾淨。
憤怒和不甘充斥在胸腔,今日這萬家,她一定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