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放學季離沒跟安雅去鬼混,去跟愛奎爾練帆船了。
季離當然沒開過這種東西,但開這玩意兒,對風浪的判斷或許要遠大於操作。
而季離的操作在一開始略顯生澀,但很快就變得異常熟練,這讓一開始大呼小叫數落他的愛奎爾很快就無話可說。
她本來就沒把季離的話當真,她知道安雅多半也會跟來,就想著好好奚落一下他,沒想到最後直接沒了脾氣。
在生了會兒悶氣之後,面對季離的下一步詢問,她也悶悶地參與回帆船的操控中。
最終兩人的分工是經驗豐富的愛奎爾作為船長,制定策略和指揮,並擔任船員的職責操控船帆,季離則是純粹的舵手。
嚴格來說,雙人帆船的話,一般由舵手擔任船長的職責。
安雅則坐在旁邊看了一下午,她沒開過帆船,看得還挺津津有味的,沒事還和薩莉嘴炮兩句。
當然,都是圍繞季離和她之間的關係,和薩莉成天模仿她的角度。
結果薩莉被她斷斷續續地給說急了,說什麼都要比過安雅。
最後竟直接打電話讓做生意的舅舅幫忙買了一艘全新的賽事級二人帆船要送給季離。
這鈔能力讓愛奎爾直接懷疑現實的同時,也讓安雅大呼該死的狐狸精。
至於季離,當然是欣然接受,他不像愛奎爾那麼不好意思。
畢竟薩莉的要求,也僅僅是季離明天晚上作為她的男伴去參加派對罷了。
這天晚飯後,季離發現守墓人有動靜了,去到了紅楓鎮河的岸邊。
以防萬一,季離立刻讓克萊門汀跟上了對方。
這裡有一處小型人造沙灘,當然,沙灘的小型面積也並不算小,只是作為沙灘算是小型的。
這處沙灘正是之後的帆船比賽準備的起點,已經佈置好了不少小屋和沿路兩側的橫幅。
守墓人在四周轉了轉,用了些靈質測試後,便開始沿著岸邊前往大海的方向。
季離很快看出,他是在研究帆船比賽的賽事路徑,並且到達海邊後就做下一個標記離去了。
季離也喚出克萊門汀去比賽起點轉了轉,發現對方並沒有留下任何靈質殘留,也就是說他沒有在現場佈置任何術式。
而留下標記,應該是對方在確認地點。
倒是克萊門汀執行的時候一臉的謹慎,顯然對守墓人很是忌憚——
“以前神父去見他的時候陣仗都很大,我其實有些怕他。”
季離笑道:
“現在的你只要十字架沒事,就根本不會死,你到底在怕什麼?”
克萊門汀別開腦袋:
“怕死。”
“有這麼怕?”
“你不知道,那不是一般的死亡。”
季離沒多在意,只是抬了抬十字架:
“先回來吧,別到處亂走,又被愛奎爾發現了。”
克萊門汀頓了頓,沒有聽季離的命令:
“我不……”
也許是被當了好幾天打工人使喚,她多少積了點兒怨氣,又或者是想跟季離好好談談。
要知道,克萊門汀現在的日常生活不是跟在季離身邊,就是在季離的命令下打工,要不就是被他強行塞進十字架裡。
作為一個人,一種群體性生物,至少克萊門汀是這樣覺得的,就算不能保證她的生活水平,她也希望季離能多少理解她的處境:
“我被神父殺死之後,什麼感覺都沒有了,但是在十字架中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那裡冰冷而孤獨,我一開始以為是我的錯覺,但我很快發現那不是錯覺——
因為那裡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世界完全不異樣,要慢太多。”
克萊門汀說著,眼中多了一抹怨氣:
“每一次你把我強行塞進十字架裡,我都要等好久好久才能再出來。而之前的死亡給我的感覺更甚。
那裡太漫長了,彷彿呆在裡面,意志都在被黑暗和時間逐漸侵蝕,讓我徹底變成規則的玩偶。
所以我恐懼那裡,不想呆在那裡,你讓我藏在床底或者帆船底下都好,我再也不想要呆在十字架裡了……”
侵蝕意志,時間流速?
豈不是說,自己把這貨放進去一個小時,在她那裡的體感其實是兩個小時,甚至是數倍的時間?
是因為受縛者和安息物規則的特性麼?
季離思索著,眉頭微皺。
克萊門汀是目前季離除了死徒和黑箱外看到過最有人味兒的惡異。
老實說,比黑箱更有人味兒。
因為黑箱和她生前完全沒有任何關係,是獨立的生命體,所以她天然帶有一種常識性的缺失。
當然這裡不是說接吻的時候把舌頭伸到胃裡面的事兒,而是黑箱表現出來的常識缺失可以讓你清晰地感覺到,那傢伙絕對不是人類。
而克萊門汀不同,他就像是變成了幽靈的人類,保留了之前的所有情感和記憶。
她說十字架讓她逐漸喪失意志或許不是空話,因為有可能,沒有意志的受縛者,才是正常的安息物。
季離思索了一番,答應了她:
“我知道了,我不會讓你再死亡了,如果你的自殺規則生效,我也會盡量阻止你。”
克萊門汀道:
“那……如果有不得已的情況,一定要我藏進十字架中呢?”
“我會在事件結束後,儘快把你放出來。”
“你保證?”
“奧丁可不會食言。”
季離拋了拋十字架,將它扔進了龍戒中。
克萊門汀沉默片刻:
“那……我相信你,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