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扶搖似笑非笑地看著老太太:“那現在嚐出來沒有?”
老太太嘴巴被糖佔滿,甜滋滋香噴噴,白了蘇扶搖一眼。
最後什麼都沒說。
蘇扶搖看了眼用作櫥櫃的五斗櫃,裡面乾乾淨淨,就一包小米半顆大蔥,還有一小把紅薯粉。隨口道:“米都沒了,我去買點。”
一邊說著,蘇扶搖回了趟房間,把蜂花皂放在床頭,拿著這些天攢的零錢出門了。
其實每次賣完雪糕蘇扶搖都會抽走點毛票,整錢更好計數。
菜市場裡的吆喝聲倒是很熱情。
“妹子,新摘的豆角看看!”
“水靈靈的小黃瓜誒——”
蘇扶搖在裡面轉了一圈,最後買了把芹菜打算炒個粉條。
……
粉條泡軟大概切碎——反正進鍋之後還會再碎一次,也不用太細緻。
油水熱軟了芹菜,粉條下鍋加速掄起鍋鏟以免粘鍋。
今天蘇扶搖回來的早,進廚房自然也早,趕上鄰居也在做飯的點。
其實這兩天鄰居在家裡也時不時能聞到蘇家的飯菜香味兒。
好傢伙,又是肉又是重油的,香味直往鼻子裡鑽,小孩晚上都不睡覺了,哇哇哭著喊著要吃肉!
鄰居王婆子特意探過頭,聲音裡不自覺帶了幾分酸裡酸氣:“蘇大丫,今天有整什麼好吃的啊?”
“要我說你爸真是享福,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了還天天大魚大肉的。”
隔壁的周嬸眼皮子頓時一跳。
好嘛,這個老王婆子,真是往蘇扶搖心窩子裡戳!
蘇家大丫頭,人長得漂亮,但是性格也高傲,說句不好聽的就是陰沉沉的。
生平最煩別人管她叫大丫,嫌土,一說準跳腳。
小時候還因為這事兒哭過鼻子呢。
周嬸瞪了王婆子一眼,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結果居然和印象裡截然不同。
蘇扶搖壓根沒有一點就炸的樣子,反而朝著王婆子笑了笑。
“王婆婆哪的話,我們當兒女的肯定要孝敬呀,有什麼好東西可得緊著我爸——您家不是這樣?”
王婆子的表情瞬間就凝固了。
她是跟兒子還有兒媳一塊住的,天天因為兒媳只生了兩個閨女窩火,婆媳關係一冷下來,兒媳婦自然有什麼好東西都藏著掖著。
蘇扶搖一張嘴就往王婆子痛處上戳。
周嬸揶揄地看了王婆子一眼,補刀道。
“老王婆子,我說你總盯著別人家灶臺幹什麼?有空給你兒媳婦補補,省著連奶都不下,看你家二丫頭瘦得!”
王婆子有些惱怒,嘴巴開開合合居然說不出什麼。
最後冷哼了一聲,端著一碗清水煮白菜回屋了。
蘇扶搖無奈地搖了搖頭。
周嬸笑眯眯地坐在旁邊摘菜:“扶搖,你看你現在這樣多好,誰也欺負不了你去。你家裡的事呀,你早該立起來了!”
蘇扶搖知道周嬸是好意,回以一個微笑。
芹菜粉條能出鍋了,蘇扶搖麻利地盛起來,在水池欻欻兩下利索地洗了鍋。
“周嬸,我回屋了。”
周嬸點點頭,繼續摘菜。
片刻後,猛地驚神回來——行啊,蘇扶搖現在不光嘴巴利索別人欺負不去,還這麼大方知道招呼人了,難不成真是念書唸的?
而另一邊,蘇扶搖端菜飯上桌沒多久,蘇文星和蘇母李紅梅前後腳進屋了。
第一天單獨擺攤,蘇文星樂得連飯都顧不上吃,在飯桌上數錢。
老規矩,蘇扶搖抽走零碎的零頭,蘇文星今天的收益還是五塊錢。
擺攤一共四天了,除去蘇扶搖抽走用於買菜的錢,蘇文星手裡是十七塊加上四塊錢的本錢。
足足二十一塊。
都是一分兩分的零鈔,在手裡分量好厚。
蘇文星有點激動,吃飯都沒心思,一會晃一下凳子。
被蘇扶搖踹了一腳,才老實點。
……
晚上睡前,蘇扶搖開啟電燈開始洗漱。
老太太對蘇扶搖浪費電的事習以為常,看在這丫頭給家裡立了個不小的進項,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蘇扶搖拿著今天沈知行送的蜂花皂送到臉前聞了聞。
果然和售貨員說的一樣,香噴噴的。
蘇扶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沒想到這個沈知行看上去一本正經的,其實還挺知道怎麼討女孩子歡心?
香噴噴地洗完,蘇扶搖又在鏡子面前細細擦了雪花膏。
老太太在旁邊敲了敲床:“開著燈怎麼睡覺?麻利點!”
蘇扶搖撇撇嘴說知道了,很快也收拾好關燈躺上床。
夢裡都是蜂花皂若有若無的檀香味。
一夜好夢。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只感覺神清氣爽,或許也和第一天上班有關係,總之蘇扶搖一睜開眼睛,就感覺精氣神滿滿。
夏天北城的白天一天比一天長,現在五點多的功夫,天已經透白,太陽昇起來。
蘇扶搖在鏡子前細細給自己編了辮子。
這個年代的人都講究樸素,連多紮根紅頭繩都有人多嘴問。
蘇扶搖也不好意思弄得太花哨,紮好的辮子盤成個花苞樣,仔細看才能發現別出的心裁。
和往常一樣趁著家人還沒醒弄了早飯。
老太太覺長,蘇文星那小子昨天晚上又太激動,不知道折騰到幾點才睡。
蘇扶搖端菜上桌的時候只有剛倒班結束的李紅梅醒了,打著哈欠:“又醒這麼早,還想讓你歇一天呢。”
蘇扶搖笑道:“不用媽,你倒班可比我辛苦多了,你先睡一會,等醒了把粥熱熱。”
李紅梅要倒班,日夜顛倒好不容易逮著能睡覺的機會,確實也是困。
蘇扶搖這麼一勸,李紅梅從善如流,回房間休息了。
……
走道廚房傳來鍋鏟碰撞的清脆聲響,米粥的香氣混著晨光稠稠密密地鑽進來。
沈知行也醒了。
暖水瓶裡有昨夜接的開水,泡上茶葉,五斗櫃上放著用油紙包好的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