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更上層的渠道、銷售端,他都跟司禮監的大太監搭上了,江南織造局平趟,這不是也擺平了麼,錢途還是很遠大的。
他給這些人寫信,也是告訴這些人他升官兒了,給這些人更強的信心,同時也是一種威懾。他以前在這邊做三老爺都牛逼上天了,現在到了京城,還見了皇帝,那不是更牛逼了?他們這些人要是不老實,下場得悽慘到什麼程度?
要知道,縣裡作奸犯科的人,包括那些被收拾的造了孽的大戶,還有後來活捉的倭寇,現在都還在淳安累死累活呢。人都瘦成了皮包骨,還被人催著鞭子使勁幹,非得到死了才行……
除此外,王言也就沒什麼人聯絡了,老老實實的在院子裡享受日光。
然而他並不安穩,有不少人直接送了帖子到這邊,要請他前去赴宴,說要好好招待他。
這都是神通廣大訊息靈通的人士。
呂芳過來找他,就是已經安排了事情,只等流程走完,吏部推人、內閣批准,也就完事兒了。現在還沒上會討論呢,京城的這幫人就開始過來拉攏了。
他來京已經有一個月了,抽嚴世蕃的嘴巴也有一個月了,他的事情對於京裡的這些達官顯貴來說,早都不是什麼秘密。他的過往,早為眾人熟知。
比如他的治政手段,以嚴刑峻法而聞名,對大戶有很強的針對性。最著名的,就是他搞出來的萬惡的清潔費。
這事自從他搞出來以後其實就沒消停過,只不過被轟轟烈烈的倒嚴大熱點給蓋下去了,事實上現在還有御史參王言搞出來的這些事兒呢。
同時綜合王言在淳安搶班奪權、親自帶領鄉勇剿殺倭寇、硬頂上級,以及最重要的來到京城就敢直接抽嚴世蕃的嘴巴,凡此種種,無不表明瞭王言是一個不畏權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被嘉靖越級提拔到了大興知縣的位置上,就不得不讓權貴們思慮,嘉靖此舉到底有什麼用意。是對誰不滿了?要用王言這樣堪稱酷吏的人了?
而在猜測、打聽的過程當中,也不耽誤他們先賣個好,畢竟禮多人不怪麼。
這是別的大興知縣上任所沒有的牌面。
畢竟這裡是京城,哪怕東邊是富的,可這些人誰找不出關係來?誰不是後邊扯著一堆的人?別說知縣了,就是順天府尹那也是兩頭堵。
對下,管不了,那一個比一個背景牛逼勢力大,各種的作奸犯科怎麼也不好管,管了也不好辦。對上呢,上級又不滿意其對京城的治理,京師首善之地,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那像話嗎?
但是王言不同。
他早已經證明了他的瘋狂,畢竟他連嚴世蕃都敢打!還有誰比嚴世蕃牛逼嗎?那還有誰是不能打的?
如果可能,他們都想跟王言維持住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不想搞的太難看。
這麼看來,這些人也是欺軟怕硬的。軟了,他們就欺負。硬了,也就開始妥協退讓了。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得夠硬!
很顯然,王言就是夠硬的那一個,而且是很硬,相當硬!
三天一晃而過,這日一早,王言便被錦衣衛的力士帶著,去到了吏部報到。
接待他的,是吏部尚書郭樸。
這是正經的大佬了,除了入閣,官兒也是當到頭了。郭樸是寫青詞出頭的,跟李春芳、嚴訥、袁煒合稱青詞宰相,都是嘉靖學專家,給嘉靖捧的舒舒服服。
“下官王言,拜見部堂大人。”
郭樸今年五十歲,看著還是很精神的,只四十多的樣子。營養充足,保養得當,自然顯著年輕。這一點,跟現代也沒差。
他捋著鬍子,滿意的點頭:“老夫早就聽說了你的名字,果然是一表人材啊。”
“部堂大人更有威儀氣象,果然是輔國良臣,下官欽佩之至。”
郭樸被逗的哈哈笑:“聽說你給海瑞寫了一首竹石……任爾東西南北風,不少人都說你糟蹋了這首詩,現在御史臺彈劾你的奏章可是都一摞摞的堆在文淵閣,你如何看啊?”
“正邪難分,我自持身,何懼旁人汙衊詆譭?下官於民無害,於國有益,卻是與這些人家裡的產業有害,我看他們都是挾私報復,怕下官收他們的清潔費。”
“那你收不收?”
“自然要收!”
“以清潔費之名,行加稅之實,不好不好。”
王言笑道:“下邊的名目可不少,只是都加在百姓頭上,我加在大戶頭上就不好了?那才是真不好。”
聽出了王言的諷刺,郭樸沒有動怒,轉而說道:“聽聞你在淳安清丈田畝、戶口,查抄大戶,又加徵商稅,縣裡的工事也不發勞役,而是使錢僱傭,如此種種,你是意欲變法?”
王言連連搖頭:“下官區區九品,今天也才區區六品,安敢妄談變法?再者下官不過是一個舉人而已,又哪裡有甚麼資格談變法?
清田查戶口,乃是災後應有之舉。查抄大戶田產戶口,乃是海瑞主事。收清潔費,乃是淳安災後重建所需甚巨,總要想辦法補一些。使錢僱傭百姓,也是讓百姓賺一些錢,過好日子,挺過水災而已。”
“既如此,大興乃京縣,本就富庶,為何還收清潔費?”
“路還爛,房還破,去歲大雪壓塌了許多房子,凍死了不少人,街上還有乞丐……天朝上國,京師首善之地,凡此種種之事,有損我大明顏面,自然要好生維護。”
郭樸微笑點頭,隨即沒再多說,讓人帶著王言辦手續,領官服,去到大興縣衙上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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