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直接以身飼鬼的升格者,採用間接方式借用厲鬼力量的授格者有著諸多好處:他們很多時候都不需要承受規則反噬帶來的代價,也沒有升格者之間你死我活的核心規則之爭,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走上那條螺旋上升的‘升格之路’。
也正是因為升格之路螺旋上升的特性與規則缺陷這一核心矛盾的存在,長久以來,除了依靠血緣紐帶聯絡彼此的世家宗族,彼此猜忌的升格者們很難誕生成規模的組織結社。
授格者就沒有這樣的煩惱了,所謂倉廩足而知禮節,沒有厲鬼在身後催命,自然可以長期保持著相對的體面。
但授格者們間接利用規則的方式方法也並非就那麼完美無缺,比如此時此刻,在有心算無心的蘭仕文面前,他們便暴露出了自己最大的缺點。
——弱小。
在以身飼鬼的升格者那‘絕對’的強大面前,授格者實在太弱小了。
如果說凡人面對詭異與螻蟻無異,那麼手持授格道具的授格者相比凡人充其量只是稍微多進化出了一點蟻酸。
要說有威脅嗎自然也有,但要說這威脅有多大還真不至於,就授格者那點手段最多欺負欺負同為螻蟻的凡人,面對正兒八經的升格者特別是蘭仕文這種頂級升格者,實在毫無還手之力。
傳統,贏!
夏語冰看著蘭仕文走到房間中央,把槍頂在貝當頭上收繳了他身上剩餘的所有授格道具,於是授格者的另一個缺點也暴露了出來——他們的力量高度仰賴於外物,一旦被繳械就什麼都不是了。
做完這些之後,蘭仕文又將目光投向了一旁慢悠悠喝茶的季伯英。
“除了這身衣服,我身上什麼也沒有。”季伯英笑眯眯地說道。
“那就把衣服脫了。”蘭仕文輕描淡寫道。
季伯英愣了一下,隨後便苦笑著搖了搖頭,將外套脫下,解開裡面穿著的一件米白色豎領對襟麻布短衫,將之對摺迭好,遞給蘭仕文:“還是瞞不過你。”
“感謝你的配合,希望之後你也能繼續配合。”蘭仕文點了點頭,兩條聻蛇直起慘白的脊椎,順著褲腿爬到貝當與季伯英身上,一根根張開的肋骨像是蜘蛛的八條腿,將兩人牢牢抱在懷中,冰冷的嘴唇貼著他的耳根。
顧不得根根肋骨扎進胸腔的痛苦,貝當瞪大了眼睛,望著低頭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玫琳,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蘭仕文沒有對玫琳出手。
“原來是你,居然是你背叛了我們……”貝當咬牙切齒:“為什麼?九州人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竟能讓你背叛了那個生你養你的家族?”
玫琳仍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蘭仕文一言不發把手槍插在腰後,騰出手來一拳打在貝當的小腹,劇烈的疼痛令他面無血色,五官都扭曲起來。
“有話可以之後跟我說,朋友,我很樂意和你聊天。”蘭仕文拍拍貝當的臉,將桌上的授格道具一件件收好,只留下兩面編號分別為3、7的銅鏡。
做完這些,蘭仕文不鹹不淡地說了聲回頭見,便帶著被聻蛇束縛的兩人離開了房間。
隨著房門被咔嚓一聲關上,鋪滿地面的人骨長蛇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三具被啃光了皮肉的血淋淋的無頭骨架,和一地的杯盤狼藉。
夏語冰這才鬆了口氣一屁股軟倒在沙發上,心有餘悸道:“剛才那是什麼東西,太邪門了吧……”
一顆慘白的死人頭,下面拖著一條蛇一般帶著血絲的雪白脊椎,那張牙舞爪的肋骨跟蜘蛛腿似的,看得她生理不適,比當初瓚琚鎮裡的石像都陰間。
“那玩意叫聻蛇,人死之後再死一次變成的東西。”
寧哲撲閃著翅膀落在沙發上變回原樣,目光落在倒扣於桌面的兩面銅鏡之上。
察覺到寧哲的到來,玫琳猛地抬起頭,兩隻帶著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我按你說的做了,我都按你說的做了,小姐呢?你真的能救她?你最好沒有騙我,九州人,你真的能將她從那種行屍走肉的狀態中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