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洪志有些懵:“有什麼區別嗎?”“那區別可就大了。”面具男子絲毫不嫌髒地摟住劉洪志的肩膀,抬手指向前方寬闊的大江:“不想活呢,是人本來就不想活。就像那誰得了抑鬱症,給他錦衣玉食他也覺得活著沒意思,他就是想死。
活不下去呢,就是生活太苦了,苦到人活著還不如死了。
單只是苦,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這苦日子一眼看不到頭,你不知道自己為啥吃苦,也不知道這苦得吃到什麼時候算個頭。人對未來沒得希望,與其掙扎求生痛苦一輩子,還不如早點死了算逑。”
你是哪種?
劉洪志認真地想了想:“我…兩者都有吧。”
“你疑似有點生無可戀了。”面具男子笑了笑:“別想著跳江了哥們,反正你也不愛惜自己這條爛命,要不要我開個價,你把你這條命賣給我?”
“啊?”劉洪志愣住:“你,你究竟是……”
“知道太多不是好事,兄弟。”面具男子搖了搖頭,說道:“你只需要回答賣還是不賣。把這條命賣給我,你的全部賭債我幫你一筆勾銷,還有另外的一大筆錢供你揮霍享受有錢的人生,如何?”
“儘快決定,不然我去找別人了……”
那天的雨下得不大,劉洪志也沒有喝很多酒,但這名來歷不明的面具男子的輪廓卻是顯得如此模糊,混沌不清如同一團飄渺的煙。
鬼使神差的,劉洪志點了點頭。
回過神來,他已經躺在了冰冷的橋洞裡面,從沒有什麼穿著風衣的面具男子,也沒有什麼賣命的交易,剛才經歷的一切都彷彿是一場夢,等待他的仍是渾渾噩噩的下一天。
直到今天下午在沙縣小吃店裡用微信付款時再次顯示餘額不足,劉洪志帶著一些玩笑的心思點了銀行卡支付。
他知道自己的銀行卡里早就沒有半毛錢了。
但出乎意料的,支付成功了。
劉洪志瘋也似地蹭著店裡的wifi重新下載了銀行客戶端,登入自己的賬號時還因為鬍子拉碴人臉識別失敗了好幾次……當那不可思議的餘額確確實實地出現在螢幕上時,一道驚雷穿過了大腦。
他真的將自己的命給賣了。
“我會死嗎……”思緒飛回現在,劉洪志顫抖的雙手擦掉臉上的水珠,看著鏡中狀若癲狂的自己,嘴角病態哦地抽動起來。
他離開了衛生間,回到了自己的包間對著一桌山珍海味胡吃海塞。
在劉洪志離開衛生間的幾分鐘後,一隻美麗的蝴蝶悄然落在了洗手檯上。
“好的,又到手了一條命。”寧哲站在劉洪志原本的位置上,鏡中的自己臉上已經開始浮起扭曲的器官輪廓,那是短時間內獲取太多記憶,自我認知再次被動搖的徵兆。
“我是寧哲。”他緊盯著自己的眼睛說。
“我也是寧哲。”他再次說道。
“我們都是寧哲……”
給自己重新打上一遍思想鋼印穩固心神後,寧哲化作一隻蝴蝶,離開了酒店。
他接下來要去做一件危險的事情,需要提前做好死在那裡的準備。
而之所以找劉洪志買命,並沒有什麼冠冕堂皇的正當原因,單純只是因為這個爛賭鬼常年泡在社會邊緣的惡臭池沼,就算什麼時候死了也沒人會關心罷了。
也許他的老媽媽會關心?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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