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朝夕看見健壯的洛叔叔如今兩鬢斑白,剛直不阿的脊背也塌了下來。
醫生說洛詞成了植物人,可能一輩子就這樣了。
看著床上靠呼吸機維持心疼的女兒,洛父的心在滴血,只恨自己對不起已逝的妻子,讓女兒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路朝夕開啟病房的門,還沒走進去,只遠遠看了一眼床上的洛詞,就差點站不住腳。
她每走一步,呼吸就輕一分。
直到看清洛詞毀容的半邊臉,還有她身上插著的管子。
這對路朝夕的打擊太大了。
萬宴擔心她待久了受不了,於是柔聲說道:“我們回去吧,待在這裡洛詞也不能醒來。”
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陰狠看向病床上沒死透的女人。
因為後悔自己下手太輕,還讓洛詞留了一口氣,否則路朝夕也不會傷心欲絕。
如果洛詞像路現卿一樣一條命涼透了,那該多好辦。
人死了,傷心和難過就是一時的。
這樣半死不活的只會讓路朝夕不開心。
“我不回去,我要陪著洛詞!”
路朝夕緊緊攥著洛詞的手坐在病床邊,替她打理貼在臉上的頭髮。
其實洛詞也會愛美的。
她是被當成男孩子養大,脾氣也大大咧咧的。
但她也照樣出門前會看自己的臉美不美。
現在她的半張臉覆蓋在紗布之下,骨頭錯位,即使恢復得再好也會留下痕跡。
總聽醫生能保住命就是萬幸了,對洛詞來說餘生都是不幸。
路朝夕心疼地看著洛詞,懊悔道:“洛哥,我不應該貪睡的,我應該陪著你去找戒指的。”
有一瞬間,她在想為什麼變成植物人的不是自己?
路家只剩她一個人,成為植物人也了無牽掛。
唯一牽掛的萬宴,也只是剛剛對她產生感情而已,傷痛會很輕。
洛詞家裡有長輩有父親,血肉之痛是會讓人生不如死的。
見路朝夕又不聽話,萬宴想強拉著她走,卻被一通訊息打亂了接下來的步伐。
路氏的幾個董事召開了董事會卻故意瞞著他。
萬宴整理好表情,摸著路朝夕的頭溫柔說道:“我晚上來接你。”
“好。”
得到回答後,他一轉身就無法掩飾那副狠戾的面容,快步走出了病房。
在病房的時間,路朝夕一邊給洛詞按摩,一邊和她說話。
把小時候一起做過的事都如數家珍似地一件件說出來。
“洛哥你還記不記得四歲那年,紀安南她哥給她買了一條純種巨貴犬回來,她愛得不得了,還牽著狗到我們面前炫耀,結果那條巨貴直接在她腿上撒尿,被你笑了好幾年。”
路朝夕做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她原本想笑著說的,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路朝夕,背後講人糗事是要尿炕的。”
一道傲慢的女聲在門口響起,紀安南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
路朝夕盯著她那雙汙染耳朵的高跟鞋,沉著臉開口:“你來幹什麼?”
“別以為我是來落井下石的。”